又過去一天。
蘇若兮早已睡醒,隻是躺在床上不願起來,餘光瞥向桌上的手機,多希望能聽到鈴聲,帶來好消息的鈴聲。
妄想沒有成真。
已經八點,蘇若兮不得不起來洗漱,吃早餐,去上班,日複一日,日日如此。
來到公司,打開電腦,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始工作,手機響了。
管家的電話。
是她期待已久的電話,真的聽到,蘇若兮又有些恐懼,怕遞來的不是好消息。
鈴聲不斷在耳邊回響。
幾秒後,她終于做出決定,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怎......”
正要問話,電話那頭的管家火急火燎地搶過話頭,十分興奮,“少夫人,大少爺醒了。”
“醒了?”
蘇若兮猛地站起來,“等着,我馬上趕過去。”
結束通話,她立馬離開公司,開車前往醫院,用最快的速度見到了傅裴宴。
人是清醒了,但還不能進去看他,她隻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與他遙遙相望,清晰地看到他真的蘇醒,心裡的情緒就再也壓抑不住。
蘇醒的傅裴宴做不了太多的動作,隻是眼神越發心疼起來。
幾天後,傅裴宴轉到普通病房。
他們終于能近距離地看到彼此。
來醫院前,蘇若兮到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花,送給他。
“送給你。”
“謝謝。”
聲音很低,難以聽到。
不過,他們不需要語言,也能感知對方的真心。
蘇若兮坐下來,定定看着他,千言萬語在心裡徘徊,不知道掀開挑哪一句說才好。
“瘦了。”傅裴宴伸出手,撫上她的臉,手指輕輕摩挲,“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有在吃飯。”
她的臉被捏得鼓鼓的,說話都變得快不清晰。
“不管發生什麼,飯是一定要吃的。”
“嗯。”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說的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雖然平靜,卻是這個半個月以來,蘇若兮最開心的時間。
聊到中午,管家來給他們送飯。
“少夫人,今天的飯菜是夫人親自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蘇若兮詫異挑眉,好端端的,怎麼問起她的意見,那次後,她跟黎曼姝的關系就變得若即若離起來。
“沒什麼,随口問問。”
管家哈哈一笑,尴尬地略過這個話題。
幾分鐘後,蘇若兮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再次問道,“還有事?”
管家搓着手,左顧右盼,“呃......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先吃。”
蘇若兮分明注意到上他往門口看了一眼。
外面有人嗎?
想着,她起身走出去。
不出所料。
黎曼姝在外面。
“來了怎麼不進去?”
黎曼姝顯然沒料到她會出來,神色極度不自然,仍舊故作鎮定,“公司還有很多事等着我處理,既然你在這裡,就好好照顧他。”
她轉身就走。
“心虛了?”
蘇若兮冷笑。
“沒有。”
蘇若兮繼續刺激她,“沒有為什麼不敢進去。”
“誰說我不敢。”
黎曼姝故意跟她作對,直接走進病房,進去看到傅裴宴,她就後悔,不該這麼沖動,裴宴肯定還在氣頭上,不會給她好臉色。
讓蘇若兮看到裴宴對她的态度,就更有理由責怪她,但現在出去,也不是合适。
她隻能硬着頭皮,對上傅裴宴的眼睛,“裴宴,你還好嗎?”
看到她,傅裴宴既無欣喜,也無憤怒,平靜地像一潭死水,“母親,不用害怕,我不怪你,但有件事你得承認,傅祁是被你害死的。”
黎曼姝的身體明顯在顫抖,表情僵硬,面對蘇若兮,她可以争辯,可以否認,可以毫無負擔地推卸責任,而面傅裴宴,她竟心虛到說不出話來。
是啊,若非她的決斷錯誤,傅祁不會被逼得走投無路。
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兩兄弟都能平安。
“我知道你的病,隻要靠近她,病痛就會加重,為了救你,隻能這樣做。”
“不要總是說為了我,我的病有專業醫生護理,不需要你指手畫腳,你隻是偏向了傅祁,從始至終你都偏向他,他說什麼你都信,我的話你從來不聽,也罷,就這樣也挺好,你走吧,沒事的話,不用來看我。”
意料之中的結果。
黎曼姝不想争辯什麼,跟蘇若兮來說了句“照顧好他。”就離開。
管家左看看右看看,離開前忍不住幫黎曼姝說話,“呃.....大少爺,夫人很早就起來給你們做飯,我知道你介意夫人的所作所為,但至少别這麼冷漠,你沒蘇醒的這些天,夫人忙上忙下,很盡心的。”
傅裴宴無動于衷。
管家不敢再說,默默退出病房。
蘇若兮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很明顯在此之前,他已經跟黎曼姝有過争執,她走過去将手放在傅裴宴的肩膀上,小聲問道,“沒事吧?”
下一秒,傅裴宴就将她抱緊,雙手牢牢把人鎖住,生怕她會消失,“讓我抱抱。”
蘇若兮沒有說話,任由他這樣抱着。
“我走的時候,跟她吵了一架。”
好一會,傅裴宴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蘇若兮愣了幾秒才想明白所說的她是指黎曼姝。
“她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做着認為是為我好的事,可那些事我自己就能解決,不需要她插手......”
傅祁沒回來前,他沒有意識到黎曼姝的偏執,直到現在,終于清楚。
被人控制的感覺,讓他壓抑。
蘇若兮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隻是安靜地聽着,手搭在肩上,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傅裴宴說了很多話,恨不得今天就把積攢在心裡的話全說出來。
“飯菜要涼了。”
蘇若兮提醒。
“先吃飯。”
傅裴宴總算想起他們還沒有吃飯。
他們相對而坐,把碗裡的飯菜全都吃完。
那日之後,蘇若兮就沒再醫院看到過黎曼姝,傅裴宴也不再提她。
連續半個月的休養,傅裴宴身體上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但昏迷的半個月沒能按時吃藥,療程被迫終止,後續需要重新治療。
重新治療意味着要再次面臨痛苦的副作用。
“要是擔心,可以選擇不治療。”
醫生建議。
“不治療他還能活多久?”
“五年十年吧,要是研究有進展的話,能活更久也說不定。”
太短了。
他不該這麼早死去。
可是繼續治療,能不能痊愈也是未知數。
傅裴宴讓她決定,她不知道該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