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薄嚴城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轉瞬即逝。
他輕歎一聲,仿佛卸掉了枷鎖一般地笑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薄嚴城在心裡默默感慨。
他和溫晚栀的關系,似乎從來沒有平等的時候。
曾經的他,嚣張跋扈,總想要每時每刻都把溫晚栀控制在手心裡。
他專橫,也霸道,總是自以為是地給予,卻從沒仔細傾聽溫晚栀的聲音。
經曆了這麼多風風雨雨,溫晚栀如今已經不是可以任他擺布的女人了。
她自信,強大,聰明又美得不可方物。
現在的溫晚栀,不費吹灰之力就拿捏了他所有的情緒和心思,曾經不可一世的他,如今絲毫沒有還手的能力。
薄嚴城再次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再次擁有這樣的溫晚栀t……
他擡頭,似乎下定了決心,看向溫晚栀的神色很坦然。
“晚栀,雖然醫生說得很明确,但我希望你别離開我身邊,至少給我這一個月的時間。有什麼難關,我們一起跨過去。”
溫晚栀聽得一頭霧水,眼裡是大大的疑惑。
沒頭沒腦,薄嚴城提這個做什麼?她什麼時候說要離開他了?
他就因為這個,糾結了一下午?
薄嚴城正嚴肅地看向對面的女人,而溫晚栀還在心裡複盤,到底是她說了什麼,讓薄嚴城會産生這樣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服務生敲門上菜,像是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僵硬的氣氛。
“您的醉雞。”
服務生安靜退了出去,溫晚栀随手掀開醉雞小小的蓋子,一陣酒香飄散在空中。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真情表白,但我似乎并沒有說,要離開你。”
薄嚴城眼神閃爍,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松了口氣,自嘲地笑了。
“我以為,你要說的要緊事會是這個。”
溫晚栀搖搖頭,她确實餓了,徑自夾了一塊雞肉出來,細嚼慢咽之後才開了口。
“我的病,我自己有分寸,還不至于到不能接觸你的程度。而且我想,有些心結,可能解鈴還須系鈴人。”
薄嚴城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進了肚子裡,一些規劃也清晰地鋪陳在了他腦海裡。
但這些,都不應該再讓溫晚栀操心。
菜很快上了上來,溫晚栀盛了碗湯晾着,沉聲開口。
“我要和你說的要緊事,是威廉做的一份調查報告。”
她點開手機,把那份調查結果發送到了薄嚴城的手機上:“你看看。”
薄嚴城一臉嚴肅地點開,神色越來越冰冷,最後眼裡隻留下閃爍的冷厲和恨意。
“他們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主意都打到京城來了。”
查到南美這條線的時候,薄嚴城就知道,薄遠和薄彥真會利用弱勢群體,完成一些不太幹淨的交易。
可那時候,他不過是孑然一身。
現在有了孩子,而且曾經就是聾啞患兒的一員,他内心裡的恨意像火山爆發一般難以壓制。
切膚之痛,快燃盡他忍耐的底線。
溫晚栀自然懂得薄嚴城心裡的感受,她放下勺子,謹慎而鄭重:“二次調查還在進行中,我也安排了霍家的人去隐秘調查,如果事情是真的,就隻剩下一個問題。”
薄嚴城眯了眯眼,神色不悅地冷聲道:“到底是薄彥真不小心露出的馬腳,還是他故意讓威廉查到的。”
溫晚栀點點頭,果然薄嚴城也會想到這一層。
男人冷笑一聲:“看來這場晚宴,比我想的更有意思。”
溫晚栀神色凝重:“雖然讓威廉先壓下了消息,但我也還沒想出下一步怎麼辦。”
薄嚴城手指無意識摩挲着茶杯,沉聲盤算着。
“無論是他不小心走漏了風聲,還是故意讓我們查到,都不過是要試探我們的反應。”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他設下這場鴻門宴,除了給自己的灰色生意,在京城建一個冠冕堂皇的殼子,也隻是打算順手探一探我的底牌。既然他放出些風聲,我自然也得給些回禮。”
溫晚栀點點頭,薄嚴城既然有了主意,她也不會幹預什麼。
她轉開話題:“南美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薄嚴城毫無隐瞞地和盤托出:“我的人正在混進薄遠勢力的内部,等一段時間之後,摸清他們的工廠位置和産業鍊,就直接動手。”
溫晚栀聽到動手,眉頭一跳,想起了薄嚴城的傷勢。
“你打算怎麼做?從内部瓦解他們?”
薄嚴城眼裡寒光一閃,笑容裡有些嚣張的意味,眼神像是蓄勢待發的豹。
看似一動不動的在觀察,其實下一秒就可以咬斷對手的脖頸。
“抱歉,那太慢了。這個動手,就是字面意思。”
溫晚栀驚訝道:“你要用武力解決?”
薄嚴城點點頭:“那麼多雇傭兵,不是白養的。别擔心,我可是你外公溫臣年帶出來的。”
溫晚栀咬着唇沉默了。
她怎麼可能不擔心,南美的混亂,她已經見識到了。
這種幫派勢力的鬥争,說白了就是軍火交戰。
薄嚴城就算是有經驗,可也安逸了多年。
而且不用問,溫晚栀就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自己也過去幫忙的。
到那時候,她也隻能和曾經一樣,在地球的另一頭幹着急。
薄嚴城似乎看出了溫晚栀眉宇間的憂慮,伸手夾了一塊松鼠桂魚給她,神情溫柔。
“吃飯。我走前,至少會陪着薄林完成車手學院的入學準備,也會陪你完成焦慮的治療。”
聽了薄嚴城的安撫,溫晚栀兇口卻更悶了。
她不知道這股煩悶是從何而來。
或者說,她知道,隻是不想承認……
她不想讓薄嚴城冒險,也不想離開他身邊。
晚上,溫晚栀睡得格外不安穩。
閉上眼睛,就總能看到薄嚴城滿身是皿的樣子。
奄奄一息,還要笑着安慰她,别怕。
直到人影都消失了,低下頭,還能看到自己身上沾滿了薄嚴城的皿。
溫晚栀心快跳出嗓子眼,猛地驚叫出聲,發現自己坐在床上,身上冒了一層冷汗。
即使知道是夢,她也實在是害怕。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門就被敲響了。
薄嚴城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似乎也是沒睡安穩,剛剛醒來。
“晚栀,怎麼了?還好嗎?”
溫晚栀心還在擂鼓般跳着,眼裡卻有些驚訝。
他怎麼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