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許甯言這才停住了腳步,好奇地回身去看。
一個暖壺,兩個新的搪瓷盆,兩個嶄新的飯盒,兩條毛巾,一個小砂鍋,一個茶壺,還有一罐子麥乳精,一包鈣奶餅幹,一包紅糖,一包水果糖。
許甯言看着這一大桌子的東西,也不知道顧緻遠是從哪裡弄來,又是怎麼搬回來的。
不過這麼多東西,都給是她的?
“那臉盆和飯盒還有毛巾我都用過了,這些都是新的,那些吃的是謝謝你昨天送我去醫院照顧我的謝禮!都拿回去吧!”
顧緻遠沖着許甯言點頭。
許甯言大喜,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跟着大佬混有前途啊!
在大佬這塊地裡,種下一個暖壺臉盆加一條毛巾,就能結出這麼多東西來!
這不妥妥的聚寶盆嗎?
這大佬,我愛了!愛了!
要不是這時代不允許,許甯言高低要給大佬整兩個飛吻!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閃爍着快樂的光芒,一會看看桌上這些東西,一會看看财大氣粗的顧緻遠,開心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憋出來一句:“顧同志你放心,這些東西我也不白拿!你傷好之前的飯我都承包了!保管将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說完,也不看顧緻遠什麼表情,将桌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拎起來,又順手将他放在小櫃子上的飯盒拿過來,就往外走。
還好這些東西除了顧緻遠的飯盒都是用尼龍繩綁好的,拎着除了重點,一點都不費事。
出了門,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就回小屋去了。
聽着許甯言走遠了,顧緻遠一直捏着的拳頭才松了開來。
方才那小姑娘高興的眼神,太吓人了,他都怕這小丫頭一時情不自禁地撲過來了。
還好沒有!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喜怒讓人一眼都看穿了。
自己不過就送她這麼點東西,就高興成這個樣子了。
沒出息!
心裡這麼想着,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了翹,又馬上繃直了。
既然晚飯有着落了,他看看天色還算早,打算出去割點牛草回來。
此刻隻怕大隊裡的人都盯着他跟許甯言呢,要是餓着了大隊裡的兩頭寶貝牛,恐怕又是麻煩。
才摸着了籮筐和鐮刀,正要出門,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聽着不少人。
頓時警惕起來,握緊了鐮刀,湊到門邊,透過草的縫隙往外看去。
就看到幾個女人,交頭接耳地往河邊走,不時地朝着牛棚這邊指指點點,嬉笑幾句。
隐約順着風傳來幾句:“——聽說是被親爹媽抓住了——”
“都沒臉見人,偷偷摸摸地趁着中午沒人回來的……”
“顧同志要是不要她,我就做個好事,給她尋個婆家!”
“尋啥婆家?幹脆介紹給我家二癞子做媳婦去!反正沒了名聲,也沒人要!我家二癞子打光棍三十來年了,不嫌棄她!”
……
顧t緻遠的臉色鐵青。
二癞子他知道,村頭吳家的老二,三十多歲了還是個老光棍,一口龅牙,駝背,跳起來都隻能打到他膝蓋。
還瘸了一條腿,據說是偷看别人家的小媳婦洗澡,被人打斷的。
就這樣的貨色,如今也敢肖想許甯言起來!
看來這謠言的影響力,比他想的還要大,還要深遠。
顧緻遠沉下了臉,垂着眼睑站在門邊,聽着外頭那幾個女人在河邊洗刷了一陣走遠了,也沒動一下。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許甯言來給他送飯。
還沒到牛棚,遠遠的就咋呼開了:“顧同志,快開門,晚飯好了!”
顧緻遠才如夢初醒,松開手裡的鐮刀,将籮筐和鐮刀都放到一旁,才無事人一般地拉開了門。
就看到許甯言一手一個飯盒,帶着一股紅燒肉的香味一陣風一樣的從他身邊沖進屋裡。
将飯盒往桌上一放,揚起眉毛邀功:“紅焖兔肉,香不香?快來吃!”
顧緻遠聞着那香味霸道,直往鼻子裡鑽。
他中午随便湊合了一下,這個時候确實餓了。
擡腳就往桌邊走,一動,忍不住身形一頓,眉頭一皺,他腿上有傷本來就沒恢複好,這站了半天,方才差點腳沒擡起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表情就恢複了平靜,擡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桌子邊,沒讓許甯言看出異樣來。
坐下,手裡就被塞了一雙筷子:“快嘗嘗!這是昨天我進山找狗腿子,那兔子被狗腿子追得昏了頭,撞我面前撞暈過去了,讓我撿回來的!”
狗腿子?顧緻遠看了許甯言一眼,那是誰?
“就是那條癞皮狗,被我收養了,我給它取名就叫狗腿子!那可是一條好狗,能看家護院,要不是它,我那小屋都要保不住了!”說到這個,許甯言都還一肚子氣。
顧緻遠低頭,滿滿一飯盒的兔肉加土豆紅焖的,油汪汪的醬色,看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另外一個飯盒也是整整一飯盒的碎米飯,雖然是碎米,可是純米飯,沒有加土豆紅薯,已經是極難得了。
嘗了一口,兔肉又嫩又滑,土豆綿軟吸足了湯汁,入口即化。
顧緻遠眼睛一亮,還故作平靜:“你也回去吃吧!”
許甯言也記挂着回去吃自己的那份,聽了這話也不多留,“那我走了!”
又一陣風似的跑了。
等許甯言一走,顧緻遠立刻甩開了矜持,飛快的夾了一塊兔肉放在嘴裡,眯起了眼睛。
從下放到團結大隊以來,他自己做飯,秉承熟了吃不死就往死裡吃得原則,每天吃飯都跟上刑似的。
難得吃到這樣合胃口的飯菜,一時沒控制住,一口肉,一口飯再配一口土豆,很快就将滿滿的兩飯盒的飯菜都給解決光了,還有些意猶未盡。
沒想到許甯言這丫頭,年紀不大,手藝倒是不錯。
要是真結婚了,能天天吃到這樣的飯菜也不錯!
顧緻遠腦海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不過很快就被他給掐滅了。
洗刷完碗筷,看天色已經黑下來,他傷還沒好,也就懶得去割草了,将往日裡多割出來曬幹的草扯了兩捆去喂牛。
回屋的時候,看了不遠處小坡上,許甯言的小屋子門縫裡露出來昏黃的光一眼,顧緻遠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