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阻止就好。
她垂下視線,想到醫院裡的聶茵,心口就是劇烈的疼痛。
筋骨揉碎,渾身都被萬根刺穿過。
她深吸一口氣,平靜的看向他,“走吧,回去。”
霍寒辭站在原地沒動,一如此前他總是站在最安靜,人最少的地方,淡然地望著這個與他無關的世界。
長身玉立,黑色的瞳孔裡倒映出池鳶的剪影,站了幾秒才緩緩走上去。
兩人上了車,前面開車的是簡洲,汽車剛開出不到百米,池鳶就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冉眠眠。
冉眠眠的臉上滿是逃出生天的慶幸,嘴角得意勾起,繼續跟自己的家人說著陳昇的壞話。
“嗯,他跟一個女人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必去他們家裡鬧,我沒事的,我調整好心情,會繼續找個班上。媽,你放心,我已經掙了很多的錢,足夠自己開家小店,而且我現在也有了一個新的目標,那個男人很喜歡我,至於陳昇,這種渣男我很快就會把他忘記。”
池鳶坐著的汽車與她擦肩而過,但冉眠眠並未注意,隻顧著傾訴自己早已經編排好的故事。
池鳶安靜的看著反光鏡裡映出來的一切,看到陳昇拿了一塊石頭,正站在冉眠眠的身後,奮力砸向她。
冉眠眠倒了下去,陳昇又覺得不解氣,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賤人!賤人!”
忠厚老實人一旦反擊,下場必然是緻命的。
後視鏡裡的一幕還在繼續上演,池鳶的眼底卻無波無瀾。
她對這些人已經升不起任何憐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她收回視線,看到霍寒辭正在看她,也就笑了一下。
是很幹淨的笑容,眼裡甚至倒映著光。
但霍寒辭很清楚,那不是外界的光,是池鳶心裡燃起的火。
他忍不住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其實她想要,他可以為她掃平一切。
可如今的池鳶肯定會拒絕他,聶茵的遭遇喚醒了埋藏得最深,也最瘋的池鳶。
她要親自報復,要將柳如是踐踏進泥沼裡。
聶茵跌得有多慘,池鳶就要讓對方慘十倍。
大概如今就是霍老爺子攔在她的面前,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拔槍。
霍寒辭甚至更明白,若是他膽敢阻止一下,池鳶就會像丟垃圾一樣丟開他。
人類的直覺就是這麼奇妙,說不上哪裡不對,卻總能感知到一些細枝末節。
像一座平靜的火山,裂縫早已出現,慢慢延伸,一點一點地變大。
她眼裡的火是那麼的旺盛,隻有等著她自己去親自熄滅。
霍寒辭的心裡突然很痛,痛得喉嚨都像是被人堵住。
他當然希望池鳶成長,也一直都清楚這京城困不住她。
可他絕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逼著她去成長。
心髒仿佛有帶刺的根莖紮進去,刺得鮮皿淋漓。
池鳶的人生裡,放眼望去盡是孤獨的歲月,所以聶茵這個朋友顯得尤為重要。
重要到她可以為了她,玉石俱焚。
回到壹號院,池鳶甚至都沒跟他講一句話。
霍寒辭感覺到自己變得不那麼重要,這樣的認知讓他難受。
他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咳得臉色蒼白。
但池鳶並未回頭,而是接著不知道誰打來的電話,一臉嚴肅的正在叮囑什麼。
霍寒辭隻覺得身上的溫度一寸寸的涼了下去,他抿緊唇,看著池鳶走上樓梯,看著她進入主臥,關了門。
他目不轉睛,嘴裡的咳嗽聲也緩緩停止了。
簡洲站在他的身後,想了想,“總裁,要怎麼做?”
池小姐似乎在生所有人的氣,如今冒著一股勁兒想去做什麼,要阻止,還是要支持?
霍寒辭走到一旁的沙發上,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昨晚一夜沒睡,今早又一直在開會,這會兒隻覺得眼睛裡難受得要命。
他衣服也穿的薄,這會兒是真的感覺到冷,甚至身體都跟著燙了起來。
“總裁,你臉色有些難看,要不要找個醫生來?”
“不用。”
霍寒辭拒絕後,眉心擰緊,“也別阻止她。”
簡洲點頭,想了想,“不管池小姐做什麼都不阻止麼?她現在似乎對柳小姐恨之入骨。”
霍寒辭閉上了眼睛,他已經聯系了醫院那邊,知道聶茵遭遇了什麼。
池鳶的憤怒可想而知,誰阻擋,誰就跟她站在了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