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鈕美波和徐才立兩人進來了,她們的身後,跟着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太太,那位太太長得非常醜陋,又黑又胖,眼睛還特别的小。
見到幾人進來了,葉吉卿立即笑着起身,把馮晨拉到自己跟前,給她們介紹着。
“幾位姐妹,這位就是我常常給你們說起的我那大兄弟,馮晨馮先生,《時事周刊》雜志社的社長,上海灘出了名的大才子。”
介紹完馮晨,葉吉卿上前一步。親熱地拉着那位長相醜陋的太太的手,然後給馮晨介紹着說:“馮大兄弟,這位是大名鼎鼎的盧老七,盧文英女士,她同愛珍一個輩份,應該叫你一聲師叔。”
“師侄女好!”看到葉吉卿對盧文英格外地親熱,馮晨跨前一步雙手抱拳,用青幫的規矩同盧文英打着招呼。
“馮師叔好!”盧文英同樣雙手抱拳,給馮晨回了一禮。
這個盧文英人雖然長得非常醜,但她是上海灘有名的女白相人,綽号盧老七,在青幫裡是悟字輩,與杜月笙同一班輩。
盧老七在上海灘上的名聲,最早是以搞“花會”而竄出來的。
何謂“花會”?
“花會”本是廣東、廣西、福建等地,每年百花盛開時節,民間舉行的一種以賭博形式為主的娛樂活動,同時兼有物資交流大會的性質。
每年花會時節,地方的土豪劣紳,就借此機會在舉辦場所設立“花會”賭博,來誘騙農民的錢财。
後來“花會”這種賭博方式,逐漸蔓延到上海并且盛行一時。
盧老七是上海郊區寶山縣人,早年就在寶山開設花會,她那時還不過20餘歲,人生得奇醜,但膽大心狠,動不動就在自己身上開洞放皿,吓唬别人,她的名聲就此傳揚開來。
後來,盧文英拜了黃金榮為老頭子,加入了青幫,使得她如虎添翼,有了靠山,她就在上海市區搞起花會來。
因為盧文英也是青幫中有名号的人物,又是女人,所以,馮晨對她可謂是久聞其名而沒有見過面,今天在葉吉卿的引見下,方才認識這個女人。
介紹完盧文英,葉吉卿這才給馮晨介紹着,剛才同盧文英一起進來的,另外兩位年輕漂亮的女人。
“馮大兄弟,這位是張勁廬張小姐,是我們76号特工總部三處處長。”葉吉卿拉過站在盧文英旁邊的那位眼睛大大的小姐介紹說。
“張處長好!”馮晨微微笑着點了點頭。
“呵呵,常聽葉大姐說起你,馮先生果然是文绉绉的,什麼處長不處長啊,我們就是幫葉大姐搞公關的,不知道今天馮先生的這一關我們能攻下嗎?”張勁廬果然是搞公關的人,甜甜一笑,露出滿口白牙,讓馮晨感覺,你同她很熟悉一樣。
接下來,葉吉卿又拉過張勁廬旁邊那位漂亮女人,介紹着說:“沈耕梅,沈小姐,丁默邨主任的機要秘書。”
“沈小姐好!”馮晨伸出手同沈耕梅輕輕握了握手。
“原來馮先生這麼年輕啊!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呢。”沈耕梅笑着說。
“耕梅,怎麼了?看上我大兄弟了?你就是看上我大兄弟了,也隻能給他做個小,我大兄弟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葉吉卿開着玩笑。
“葉大姐,我倒是願意做小,關鍵是你這大兄弟看不上我啊!”沈耕梅很會順着杆子朝上爬,接過葉吉卿的話,調侃着馮晨。
俗語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這一窩女人在一起,何止是一台戲?
況且還都不是一般女人,不知道今晚要在上海國際飯店演出多少場鬧劇來。
馮晨忽然間有些後悔,後悔今晚不該到這種場合來。
恍惚中,馮晨有隻身逛長三堂子的感覺,比逛長三堂子還讓人無法把持。
“大兄弟,這麼多美人陪着你,幹嘛哭喪着臉,我們就坐吧,馬上菜就上來了,讓妮娜坐到你身邊陪你喝酒,怎麼樣?”葉吉卿拉着馮晨來到餐桌跟前坐下。
“不行,我也要坐到馮先生跟前陪他,大姐剛才不是說,讓我給你大兄弟做小嗎?我同意了!”沈耕梅繼續調侃着馮晨。
真是要命,女人欺負起男人來,比起男人欺負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葉吉卿、佘愛珍和盧文英外,剩下幾個女人搶着要坐到馮晨跟前。
我可不是柳下惠啊,馮晨在心裡暗暗叫苦。
幾個女人圍着馮晨,開着玩笑,拉拉扯扯笑鬧了一陣,看到侍者開始上菜,這才各就各位坐了下來。
玩笑歸玩笑,但開始坐位置的時候,這些女人們非常懂規矩,馮晨在主賓位置上坐着,葉吉卿坐在主人位置上,盧文英為主陪,佘愛珍為次陪,剩下人依次就坐。
菜上得差不多了,葉吉卿發話說:“除了馮大兄弟,我們都是女人,今晚咱們隻喝葡萄酒,不喝白酒,免得我大兄弟招架不住。”
說着話,葉吉卿招了招手,站在一邊的侍者立即走了過來,彎腰問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請給我們上法國波爾多葡萄酒,二十年的陳釀。”葉吉卿吩咐道。
“好勒!”服務生答應了一聲,轉身拿酒去了。
“七姐,上海職業婦女俱樂部的主任茅麗瑛,你認識她嗎?”等着侍者上酒的時候,葉吉卿偏過頭瞅了眼盧文英問道。
“認識,這個女人最近不是經常組織義演,為抗日籌錢、籌物嘛,前幾天,她們還舉行了一次平劇大會唱,我還去看了呢,怎麼了?她惹到李太太了?”
盧文英不解地望了眼葉吉卿反問道,她不清楚葉吉卿為什麼突然提到茅麗瑛。
“葉大姐,這個女人我也認識她,我和她是啟秀女中的前後同學,她比我晚了兩屆,前段時間,我還在九江路上路上的德惠藥房遇到過她,她好像就住在德惠藥房那裡。”
佘愛珍插話說。
佘愛珍提到九江路德惠藥房,立即引起了馮晨的警覺,難道說職業婦女俱樂部的這個茅麗瑛是自己的同志?
很有可能,馮晨清楚,上海職業婦女俱樂部是一個進步團體,茅麗瑛是自己的同志也不奇怪,隻是上級不同而已。
馮晨更清楚,在上海租借潛伏着很多黨的地下組織,隻是這些組織來源各不相同,并且沒有交叉聯系。
馮晨的墨魚情報小組,是直屬于延安的情報組織,茅麗瑛很可能是華東局新四軍那邊的潛伏人員。
“這個茅麗瑛是個共産黨,現在她正在為新四軍籌募置辦經費,為新四軍購買藥品,我們要想辦法把她幹掉!”正在馮晨思考着的時候,葉吉卿接着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能從她那裡敲詐點錢财出來,大姐,抓共黨,我們操這份閑心幹嘛,那是他們76号的事情。”佘愛珍不以為然地說道。
“愛珍,你不清楚,汪精衛主席今晚抵達上海,也許這會就到吳淞口碼頭了,咱們這個太太集團也應該做件大事,别讓他們男人小看了我們。”
葉吉卿個性強,是個天生發号施令的人物,在她的心目中,建立76号特工總部的過程中,她出的力決不比丁默邨﹑李士群少。
況且,葉吉卿自認為,她在土肥原心目中的重要性不低于丁默邨和李士群,所以,她想在汪精衛到來後表現表現。
“李太太,這事還不好辦?隻要我派個門徒去就把她收拾了,還用你費這麼大心思?”盧文英不假思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