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大明的太監可不僅僅是呆在宮裡,隻能夠貪污克扣宮裡的用度,大明的太監是可以出宮的。而且是可以離京的,各地州府都有太監,還有軍中也有太監監軍。更為重要的是有東廠。
所以,這些太監是真的能夠搜刮民脂民膏,而且利用東廠的勢力,欺行霸市。
這些事情不是沒有人知道,但是都被高拱給壓了下來。
絕對是屁股決定腦袋。
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徐階是内閣首輔,高拱是内閣次輔的時候,高拱絕對會将此事鬧大,狠狠地收拾這批太監。
但是,此事高拱坐在了内閣首輔的位置上,他想的隻是他那些宏大的理想目标,隆慶帝能夠不上朝,不理政,這簡直是對他來說,是施展自己抱負最好的環境。所以,他對那些太監的事情,便睜隻眼閉隻眼。
嚴納現在也徹底放飛自我了,他就是要做一個上善若水的老好人,安全地混到退休。所以更是視而不見。
馬芳和張居正如今忙着一條鞭,腳後跟都打後腦勺,頭發都白了幾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至于徐階的那些老人,比如葛守禮,趙貞吉等人,都牢記着徐階的話,如今盡量低調,給羅信和高拱造成沖突的機會。他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所以也都冷眼旁觀。
而羅信,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的手下有着王翠翹,這些事情怎麼會不知道?而且還有着劉守有,劉守有就找過羅信很多次,如今錦衣衛有些被東廠壓制住了,這讓劉守有心中很不爽,他抓到了很多東廠的實錘,指望着羅信站出來。但是,羅信卻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而且如今高拱對他打壓得厲害,正在尋找他的錯誤,這種會得罪隆慶帝,給高拱把柄的事兒,羅信想了想,最終還是規避了。他現在很忙,在忙着工部的改革。
周玉已經在工部上任了,兩個人卻一直沒有找到在工部改革的突破口。
這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
一個是沒錢,高拱根本不批錢。另一個是沒人,大明的讀書人都視工部的技術,或者是羅信口中的技術為奇技淫巧,沒有人願意鑽研這些東西。
而這兩方面無疑都是改革的基礎。
沒錢沒人,你改革個屁啊!
所以,羅信和周玉這些日子每天都愁眉苦臉地在想辦法。
如此,沒有人管這些太監,初始還小心翼翼的太監,便漸漸地放大了膽子,開始将手伸進了朝廷。
從初始的貪墨,到後來公開的索要,越來越嚣張。
大明管錢的是那個部門?
戶部啊!
所以,最先受到沖擊的就是戶部。馮寶他們已經開始巧立名目,對戶部公開索要銀錢。
比方說,給皇帝,給貴妃,給太子做衣服等等為由,像戶部索要數十萬兩白銀。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戶部尚書葛守禮能夠同意嗎?
這絕對不能!
不說葛守禮原本就是一個十分老派的人,心中十分看不起這些沒卵子的貨,就是他對高拱的忌憚,他也不敢同意。
一旦他将銀子撥給了內帑,高拱就可以彈劾罷免他。
所以,他拒絕了。次數多了,逼得葛守禮沒辦法,都躲在家裡裝病了。
工部尚書林雲同如今也十分頭疼,他原本是督察院禦使,機緣巧合和徐階默契地搭配,得到徐階的欣賞,最終給運作到工部尚書的位置。
他原本就是禦使出身,清高自傲。如今卻碰上了兩件最讓他心煩讨厭的事情。
一個便是羅信和周玉想要改革工部。想要提高工部那些工匠的待遇,這個待遇可不僅僅是俸祿的提升,還有官品的提升。
這種奇技淫巧是林雲同最看不上的,怎麼可能同意?
但是他夾在羅信和周玉的中間,想要反擊真的很辛苦。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又遇到了那些貪婪的太監。
每年的皇宮都有修繕,今年也不例外。而那些太監如今貪婪之心已經暴漲,巧立名目,比如樹木修繕屋脊,修補家具等等,明目張膽地擴大預算,甚至去工部看到庫房内有什麼自己喜歡的,值錢的,就以各種名目要走。
林雲同原本就是一個火爆性子,又是禦使出身,如何能忍,當即上書,将狀告到了隆慶帝那裡。上書中直言,宦官弄權,破壞朝綱。若不罷斥,臣請乞骸骨。
這就是要和隆慶帝攤牌,你在這麼寵信太監,老子不伺候了。
在他想來,隆慶帝就算不罷斥那些太監,也會極力挽留他這樣的老臣。但是卻沒有想到,隆慶帝竟然同意他緻仕。高拱終于看不下去了,而且他也認為這是招攬林雲同的最佳時機,所以極力保全,最終保住了林雲同。
但是,這也暴露了内廷和外廷的矛盾,而且在這種矛盾的激化中,隆慶帝十分護着那些太監,基本上都是太監獲得了勝利,不少的官員因為和太監的沖突,得到了被降職的結果。
太監也是在嘉靖帝朝被嘉靖帝壓制狠了,如今和隆慶帝一起放飛自我了。人一旦膨脹了,就沒有了忌憚,他們終于開始将手伸進了軍政。
内閣。
落在坐在次輔的位置上,微微皺着眉頭思索着工部的銀錢和人員的問題,馬芳,嚴納和張居正也都坐在那裡不語,高拱掃視了一眼衆人,取出一道谕旨遞給了羅信。羅信一看,隆慶帝要拍太監呂用,高相去五軍營監軍。
羅信心中就是一凜,然後将谕旨遞給了嚴納,等衆人看完之後,高拱凝聲道:
“大家有什麼建議?羅大人,你先說說吧。”
羅信慢慢地說道:“這是兵部的事兒,一切聽高大人做主。”
此時,羅信心中湧動着一股股怒火,這些太監真是太貪婪了。他們這是要恢複正德年間劉瑾等八虎的威勢嗎?
高拱望向了馬芳道:“馬大人,你是主管兵部,你有什麼建議?”
馬芳苦笑道:“軍隊向來有太監監軍,所以陛下這道谕旨,沒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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