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徐階道:“景王在五軍營并沒有勢力,他指揮不動五軍營。”
“踏踏踏……”
門内響起了腳步聲,徐階和高拱立刻閉上了嘴巴,望向了大門,便見到黃錦走了出來道:
“陛下召見兩位閣老。”
高拱和徐階眼睛就是一亮,匆匆随着黃錦走進了玉熙宮,穿過過道,進入寝宮,便見到嘉靖帝坐在床上,靠在床頭,目光清冷地望着徐階和高拱道:
“你們兩個急着見朕,何事?”
徐階和高拱兩個人心中一滞,兩個人總不能夠說是來看你死沒死吧?高拱心中一動,輕聲道:
“陛下,我們聽說張世傑無罪釋放了,所以我們來問一下,是否放張世傑會杭州?”
徐階頓時便恨得牙根癢癢。在這個時候把張世傑提出來,是不是怕陛下把這件事給忘了啊?
“張世傑……”
嘉靖帝微楞。随後一點點回憶了起來,此時他剛剛恢複,腦子還不太好使,此時一點點回憶,腦子便又開始痛了起來。臉色現出了一絲蒼白,心中多了一絲煩躁。
“先讓他在家裡等着,你們也退下吧。”
“是!臣告退。”
高拱和徐階退了出去,嘉靖帝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然後望向了黃錦道:
“我睡了多久了?”
黃錦急忙答道:“三個多時辰。”
“朕很久沒有睡得這麼久了!”嘉靖帝歎息了一聲道:“再給朕拿點水兒來。”
“是!”
黃錦急忙從暖爐裡面拿出水,端了過來,用羹匙喂着嘉靖帝。又喝了半碗水,嘉靖帝輕輕地搖了搖頭,黃錦這才将水碗放到了一邊。嘉靖帝望着黃錦道:
“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陛下沒有什麼事兒,隻是操勞過度,身子有些虛。”
嘉靖帝便閉口不言,呆呆地望着屋頂。黃錦也不敢言語,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不時地偷偷看嘉靖帝一眼。半響,嘉靖帝怅然歎息了一聲道:
“黃伴伴,朕……恐怕……不久于人世了。”
“陛下……”
黃錦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痛苦失聲道:“陛下,陛下,老奴這就去傳太醫,讓所有的太醫都來……”
嘉靖帝搖了搖頭道:“那些太醫沒有用,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朕感覺,如果朕再不能夠在修道大途上得到突破,便活不了多久了,這是朕的一劫啊!”
“陛下!”黃錦向前爬了兩步,雙手把着床沿道:“陛下,宮内的太醫沒有用,我們可以請宮外的醫生。”
“你真是糊塗!”嘉靖帝皺了皺眉頭道:“和你說過,朕是修煉的原因,不是身體的原因。再說了,宮内的太醫都沒有用,宮外的那些庸醫會有用?”
“有用!有用!”黃錦連連點頭道:“陛下,您還記得李時珍嗎?”
“李時珍?”嘉靖帝神色一動:“那個棄官不做,如今被大明百姓稱之為神醫的李時珍?”
“對對對,就是他,陛下好記性!”
“這個人倒是名聲很響,隻是他如今閑雲野鶴,誰知道他在哪裡?”
“知道,知道。”黃錦急忙道。
“你知道?”嘉靖帝眉頭一挑。
“是,老奴知道,李時珍如今在羅信府中。”
“你怎麼知道?”嘉靖帝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
黃錦心中就是一抖,急忙道:“很多人都知道,因為裕王殿下想要生個兒子,便委托羅信尋找李時珍,羅信還真把李時珍給找到了,如今正在給裕王調理身子。”
“又是羅信!”嘉靖帝低聲道:“黃伴伴,張世傑說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你說會不會是羅信雖然離開了市舶司,但還是在暗中掌控市舶司?”
“這……老奴不知道。”黃錦低下了頭,不過低下的頭,那目光卻在閃爍,心中暗道:
“看來陛下有開始懷疑羅信了。”
羅府。
羅信的書房。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然後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魯大慶推門走了進來,反手将房門關上,輕聲道:“侯爺,徐階和高拱回去了。”
“呼……”羅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道:“去通知我爹,散了吧。”
夜。
徐階的書房内。
張世傑拘謹地坐在徐階的對面,正在詳細地講述着在玉熙宮内和嘉靖帝的對答。當他講完之後,有些心虛地望着徐階。徐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
“不錯,沒有想到你還有一點兒急智。說不定這次你能夠躲過一劫。”
“真的?”張世傑眼睛一亮。
“有這個可能。”徐階淡淡地說道:“陛下原本就忌憚和猜疑羅信,如今你把責任隐隐地推到了羅信的頭上,這便會讓陛下改變調查的方向。說不定陛下還會命你回到杭州,深入調查此事。”
“這……真的可能嗎?”
“非常可能。”徐階點頭道:“陛下老了,有時候腦子不是那麼清楚了。呵呵……”
張世傑的臉上便現出了喜色,心情便穩定了不少。這心情一穩定,心中便升起了惱恨,望着徐階道:
“大人,這件事情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不能夠就這麼放過羅信。”
徐階搖了搖頭道:“不好辦啊!”
張世傑急道:“他這麼在我們背後陰我們,難道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能夠這麼算了。隻是如今對羅信沒有什麼好辦法。罷官,沒有理由。外派,這絕對不可能。一旦外派,他便龍入大海,更不好控制。”
張世傑眼珠子轉了轉道:“卑職聽說,大人您讓吏部每天去三次詹事府?”
“嗯!”徐階點頭道:“原本是想着讓詹事府那些官員憤恨羅信,然後鬧起來,便有了整治他的理由。但是,如今羅信似乎和他的那些手下聯合起來,要做什麼生意。倒是讓老夫白忙了一場。”
“大人,我們可以舉報羅信經商……”
“愚蠢!”徐階呵斥道:“羅信會親自去經營嗎?這根本就抓不住羅信的差錯。”
“那……”
“不要緊!”徐階擺擺手道:“如今還不知道羅信想要做什麼生意,等着知道他做什麼生意,我們可以分兩步走。一步是讓人去搗亂,一步是聯合所有的同行,擠兌羅信的生意。讓他賺不到錢。如此,他的那些屬下,可是将家底都交給了羅信,到那個時候,羅信就招惹的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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