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伯和大伯母滿意,那就趕緊跟我走,别讓張叔叔等久了!”
“你還等什麼?”大神推了羅野一把。●⌒,
羅野便順勢起身道:“信兒,那我們走?”
“走吧!”
羅信已經邁步向着外面走去。羅野跟着羅信進入到堂屋,三言兩語便把親事定了下來,羅恒見到羅野答應的如此痛快,便看了羅信一眼,見到羅信點頭,便也露出笑臉,直到将張樹送到了門外,這才将羅信拉進了自己的屋子,瞪着羅信道:
“信兒,這一下子多了兩張嘴……芸娘也就罷了,那個親事早早定下。但是芸巧……”
“爺爺!”羅信止住了羅恒道:“家裡有糧!”
“有糧?”羅恒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緊走兩步到門口,将房門打開,伸出頭左右看了看,見到每人,這才将房門關上,然後轉身望着羅信壓低了聲音道:
“信兒,你說有糧?”
“嗯!”羅信點頭道:“之前沒有和爺爺說,害怕家裡人不小心洩露出去。”
羅恒神色凝重地點頭道:“信兒你做的對。你把糧藏在了哪裡?有多少?”
“藏在了荷花池内,有八百斤。”
“荷花池内?”羅恒吃驚地望着羅信。
“放在壇子裡,而且都密封着。”
“什麼時候的事兒?”
“上次和爹娘來縣城就藏了起來。”
“好!好!”
過了三天。
一乘小轎将張芸巧接進了羅家家門,羅勝也請了一天假,和張芸巧完婚。整個一天到第二天早晨離家的時候,羅勝的嘴都咧着。張芸娘和張芸巧姐妹二人将羅青和羅勝送到了大門外,叮咛二人要小心。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縣城内餓死的人越來越多。到了這個份上,除了像陸庭芳這樣的家庭,很多有功名的人家也開始每天隻吃三分飽了。他們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吃半飽。而尋常百姓家都将城裡能夠挖的野菜吃光了,就連樹皮就給剝得差不多了。
羅信家裡早已經開始偷偷從荷花池内取糧了,每次在晚上砸一個冰窟窿。然後讓身體最好的大伯在腰間系一根繩子潛進去,然後大家再把他給拽上來。最後再等着水面重新結冰,弄些雪灑上去。
這件事情隻有羅恒,羅野。羅平,羅智和羅信這四個人知道,每次取糧的時候都讓羅智看着家裡的其他人。
張洵來的越來越勤了,因為餓的受不了。經常來羅信和周玉家混吃混喝。羅信和周玉也分别給過張洵幾次糧,讓張家勉強度日。不至于有人餓死。
羅信也去過陸庭芳家,陸府的糧食還算充足,倒是不慮斷糧。每次陸庭芳都要讓羅信帶些糧回去,羅信也沒有推辭。否則也不好解釋自己家沒有斷糧的原因。有着偶爾從陸庭芳家拿點兒糧回來,也不會被白總兵懷疑。
大多數時間,羅信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讀書,他的心已經完全靜了下來,感覺經曆了此次流寇對自己未必是壞事,讓他漸漸養成了處事不驚的心态。
眼看着就到了年關,過了這個年。羅信便十二歲,可以參加科考了。而且轉過年正是科考年。隻是眼下的流寇依舊住在在城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漫天大雪。
屋子裡都感覺到寒冷。
羅家一大家子人坐在堂屋内,雖然火炕燒得挺熱,但是屋子裡還是很冷。羅信也坐在堂屋裡,他是被老爹給叫過來了。原本以為有什麼事情商議,結果隻是大家心裡沒底,心裡發慌,不知道流寇什麼時候結束,一起說說話。壓制一下心中的慌亂。
實際上,羅信此時心中也有些急了。他問過周玉,軍中的糧也維持不了十天了。一旦斷了糧,距離城破也就不遠了。
羅信有些沉默。漸漸地堂屋内的衆人也都沒有了聊天的興緻,一個個沉默了下來。這種沉默令堂屋内的空氣十分壓抑,仿佛空氣都有了重量,如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向着每個人淹沒而來,令人在心裡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屋子裡的幾個女人臉色都變得蒼白,剛剛嫁過門的張芸娘和張芸巧姐們兩個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不時地偷偷将目光望向了羅信。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羅信的過往事迹他們自然非常清楚。而且大家年齡相仿,她們對羅信的欽佩超過了年齡更大的張樹,林昌和羅智。
但是屋子裡的男人不同,他們更多的将目光望向了林昌和羅智。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是将羅信看成了一個孩子,畢竟羅信隻有十一歲。相比十一歲的羅信來說,他們更相信年齡大的,而且還有秀才功名的林昌和羅智。
見到堂屋内男人的眼睛都彙聚在他們兩個身上,這兩個人的心中便有些慌亂,這個壓力對于他們來說也卻是足夠大。
林昌醞釀了半天才開口道:“應該沒事吧,白總兵他們一直做的很好,流寇攻不進來。我們隻要等着朝廷的大軍前來就好。”
“朝廷!朝廷!”羅智有些失态地吼道:“朝廷要是有餘力評判早就派兵來了。聖上隻是知道修玄,整個朝廷烏煙瘴氣,哪裡還會管我等死活?”
“慎言!”林昌喝道。
羅智便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但是他這一番話令堂屋内的衆人更加地緊張了起來。
“當當當……”
寂靜的宅院裡響起了敲門聲,将堂屋内的人吓了一跳。羅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着門外走去。不一會兒,羅信帶着張樹和張洵走了進來。一番見禮之後,重新落座,羅恒望着張樹道:
“賢侄可是有事?”
張樹重新站了起來,朝着羅恒就是深深一揖,慌得羅恒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匆忙上前幾步雙手将張樹扶了起來。那張樹原本還想要堅持不起來,但是就他那個身子骨哪裡經受得起練了一輩子武的羅恒一扶?
見到拜不下去了,張樹便也順勢站了起來,兩行老淚就流了下來,哽咽着說道:
“老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