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福手中拎着一個人,就像是一個跳蚤一樣在路過的房頂宅院之上嗖嗖嗖的穿來穿去。
做為被根福随手拎着的那個人,李豐滿的感覺有些暈車。
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最關鍵的是速度還賊快,讓他有一種在看火影忍者的即視感。
縣衙到李府,大約有四五公裡的樣子,正常走路十餘分鐘,但是在根福的帶領下,甚至連一分鐘沒到,他們就已經在家宅的後院安然落地。
“誰?!”
二人剛從房頂落到院中,就聽程懷弼一聲暴喝,然後如狂風一般飛身撲來。在程懷弼之後,裴裳與一幹護衛也先後而至,很快就将李豐滿二人團團圍住。
“程将軍,裴校尉,别來無恙啊!”
李豐滿整了整因為趕路而被吹得有些淩亂的衣衫,而後直起身來面向程懷弼與裴裳,大大方方地拱手與他們打起了招呼。
“是你,李豐滿?!”程懷弼面色微變,忌憚地看了李豐滿身邊的根福一眼,警惕地向李豐滿問道:“你不在縣獄裡乖乖地呆着,跑回來做什麼?”
他沒有問李豐滿為什麼能回來,有根福這樣的天生神力呆在身邊,區區一個縣獄根本就困不住他。
李豐滿輕輕一笑:“程将軍,怎麼說你也從李某這裡得了不少的好處,現在這般敵視李某,可就有點兒忘恩負義之嫌了。”
程懷弼不以為然:“私交歸私交,公務歸公務,你既然涉嫌冒充皇室皿脈,内侍總管劉英又因你而亡,可謂是罪上加罪,縱使咱們私交再好,程某也不會因私廢公,對你的罪行視而不見。”
“程将軍禀公執法,真是讓人欽佩。”李豐滿沖程懷弼伸了個大拇指,而後淡聲道:“可是這裡是涪川縣,執法之事自有涪川本地的官吏來執行,程将軍沒事兒的話還是先回屋歇着好了,李某處理完自己的私事,自然會再回縣獄,不勞程将軍挂心。”
說着,李豐滿徑直向前,根福緊步跟随。
對面的程懷弼與裴裳全都像是炸了毛的刺猬,緊張而忌憚地擺出了防衛反擊的架式。
根福的存在,讓他們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尤其是裴裳,以他的身手,甚至連根福的一個拳頭都頂不住,更别說是他身後的那些普通禁衛了,真要打起來,他們之中,除了程懷弼外,将無一人是根福的一合之敵。
程懷弼也是一樣,雖然他并不懼怕根福,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尤其是根福在跟着王朝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後,身手似乎更加淩厲,之前招式上的不足已得到了極大的補充,拼死相搏的話,程懷弼之前的招式優勢已蕩然無存,能不能活着站到最後,他并無把握。
“李豐滿,你到底想要如何?!這裡是晉陽公主殿下的府坻,容不得你在這裡撒野!”
面對着李豐滿的強勢威逼,程懷弼極為頭疼地向已經走到他跟前的李豐滿高聲質問。
根福就是李豐滿手下一條極為聽話的狗,李豐滿讓根福往東根福就往東,李豐滿讓根福往西根福就往西,李豐滿的所有吩咐地,根福都會無條件地立即執行。
直到現在程懷弼都還有些想不明白,李豐滿到底是如何将根福調教得如此聽話,甚至連他冒牌的身份被暴光了之後,根福也都沒有一絲改變,依然是李豐滿身邊最堅挺的一條走狗。
“怎麼,你怕了?”李豐滿盯着程懷弼看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程懷弼,你心有怯意,自覺不是根福的對手,你怕了!”
“誰怕了!”程懷弼一梗脖子,老臉漲得通紅:“我隻是念及舊情,不想傷你罷了。不然,我一人纏住根福,你一人可能對付得了這諸多的禁衛?李豐滿,你可别不識好歹!”
縱便是打不過根福,程懷弼也有把握能将他纏住,到時候李豐滿的身邊無人照應,還不是方圓任揉,想怎麼擺布就怎麼擺布?
李豐滿不以為然,直接從袖筒裡掏出了一把小刀,輕輕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兩下:“好啊,你大可以試試看,看看是你們的腿腳快,還是我手中的刀子快。你敢動手,老子立馬就抹脖子你信嗎?”
“如果我死了,根福肯定會暴走你信不信?到時候你們在場的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全都得給老子陪葬。”
李豐滿的神态如癡似狂,大有大不了就一拍兩散的架式,光棍得一批,吓得程懷弼幾人連連後退了兩步。
尼瑪,這不是在耍無賴嘛!
他們可都是有着大好前程的皇城禁衛,将來就是混得再差也能榮華一世,閑着沒事誰願意跟一個死囚犯同歸于盡,這不是腦袋有病麼?
衆人全都鄙夷地看着李豐滿,人家想要破罐子破摔,他們不能啊,劃不來。
李豐滿正是看中了他們身上的這一弱點,所以才敢耍出這麼無賴的招式。關鍵是,根福那種傻二的個性,若是李豐滿死了,這個傻大個是真的會找他們拼命。
在場的禁衛有一個算一個,誰能是根福的對手?
圍攻,不存在的,武力到了一定的層次,數量上的優勢已經算不得優勢。人多并不一定勢衆,更多的是累贅。
“好好,老子怕了你了成吧!”程懷弼再次後退,高聲向李豐滿言道:“你愛做什麼做什麼,隻要你不靠近晉陽公主殿下,一切随你!”
說到底,程懷弼還是沒有做好要與根福拼命的準備,還是那句話,跟兩個瘋子換命,不劃算。
刷!
李豐滿手中的小刀再度被收回袖口,臉上的瘋狂神态收斂,再度變回一副溫文爾雅的姿态,“開個玩笑,大家不要在意,其實我這個人一直都很惜命,如果你們再堅持一下的話,我可能就給吓尿了。真的!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咱們再來玩一次如何,隻要你們再稍稍地堅持一下,肯定能赢!”
這個瘋子!
程懷弼有一種想要提刀砍死李豐滿的沖動,才短短幾句話的交鋒,他們這些禁衛就已被人數度玩弄于掌股之間,這個李豐滿,特麼就是一瘋子!
“行了,再玩下去當心漏了底。”程懷弼咬牙瞪着李豐滿,眼中也現出一絲瘋狂:“真要是把老子逼急了,不用你引刀自戗,老子先一刀劈了你!”
這下倒是讓李豐滿給吓了一跳,幹笑一聲:“開個玩笑嘛,怎麼還認真了?放松,放輕松,李某此來并無惡意,程将軍可放安心。”
見程懷弼不說話,還在狠狠地瞪着他,李豐滿接聲道:“白天走的時候太匆忙,府裡的事情沒來得及做一些安排,尤其是晉陽公主殿下那裡,接下來要服用的藥膳也沒有交待,若是因此耽誤了病情,想來程将軍也不願意看到吧?”
程懷弼神色一動,開始有些明白李豐滿此來的目的,這厮定是要以晉陽公主的病情,來換得他自己活命的機會。
拿一個普通死囚的性命,來換取一位帝國公主的性命,這筆買賣不管是皇帝還是晉陽公主,估計都會覺得很劃算。
畢竟,隻是冒充了一下廢太子的身份而已,罪名可大可小,隻要皇帝不追究的話,也就一句話的事情。
而主憑晉陽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程懷弼相信,赦免李豐滿的可能幾乎是十成十,沒有一絲疑問。
“好!”程懷弼神色稍緩,淡聲道:“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某這就去向公主殿下禀報,一切由公主殿下親自定奪!”
“不必了,本宮已經到了。”一個輕脆的聲音從外面的院門處響起,晉陽公主在小娥的陪同下緩步走近。
“大哥,你回來啦!”看到李豐滿,晉陽公主一如往常地親昵招呼,并沒有因為李豐滿假冒的身份而有所怠慢。
李豐滿微笑點頭,而後恭恭敬敬地彎身向晉陽公主施禮:“小民李豐滿,拜見晉陽公主殿下!多謝殿下白天出手解救之德,小民銘感于心。”
“免禮吧!”晉陽公主好笑地看着李豐滿在跟前演戲,配合地擺了擺手,道:“李公子客氣了,本宮說話,不管你是不是冒名頂替,本宮都當你是本宮的大哥,在本宮的面前,無須如此多禮。”
“多謝公主殿下!”李豐滿這才直起身來,誠心望着晉陽公主:“殿下平易近人自是沒錯,但是尊卑有别,小民可不敢一錯再錯。”
見李豐滿堅持,晉陽公主便不再勸說,輕聲問道:“不知大哥深夜返回,所為何事?”
李豐滿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瞄了周圍的一群禁衛一眼,晉陽公主會意,伸手指着院前空着的房間道:“大哥,這裡夜間風冷,咱們到廂房叙話!”
“殿下不可!”程懷弼連忙出言相阻,“殿下,此人畢竟是牢中的囚犯,居心不良,殿下萬不可與他單獨相處叙話!”
李豐滿瞥了程懷弼一眼,沒有說話,徑直擡步進了廂房,根福緊随其後。
晉陽公主微笑搖頭,輕聲向程懷弼說道:“程将軍且放安心,此人心無惡念,絕對不會傷害本宮。程将軍如果實在是放心不下的話,可以随本宮一同前去。”
“這……”
程懷弼有些猶疑不定,不過見晉陽公主堅持,鐵了心要進去與李豐滿叙話,遂一咬牙,點頭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