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滿很快就把心中的擔憂全都甩在了腦後。
仇人多怕個毛,我爹是李世民!
這句話,可要比“我爸是李剛”有氣勢多了,一招敗敵,看誰還敢瞎哔哔?
所以,一覺醒來之後,李豐滿又開始了他始終如一的鍛煉日常,心情好似沒受一點兒影響。
體内的真息,猶如一道暖流,緩慢而堅定地在全身的經絡之中遊走,所過之處,李豐滿就會感覺到一片極緻的輕松,他現在已是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看着這絲真息一天天的被滋養壯大,他的心情就越發愉悅。
程懷弼趴在地上,活像一隻靈鹿一般跳來跳去,身子靈動,筋骨舒展,一套鹿戲打下來簡直就是活脫脫的一個本色出演。
這就是李豐滿教給他的對症良方,熟能生巧,隻要盡快地掌握住鹿戲的精髓動作,并将之完全融入自己的身體力行之中,所謂的隻肢着地不聽使喚,自然就會得到極大的緩解。
當初根福就是這樣一點點地擺脫了四肢行走的尴尬,現在這一招用在程懷弼的身上,同樣适用。
在二人的身邊,還有李壺、程遷兒等幾個護衛,也在有一下沒一下地練習着五禽戲中的某一段動作,有的是虎戲,有的是熊戲,但他們擺出來的架式,比之李豐滿與程懷弼都差了許多。
這時候,孫思邈也頂着兩隻熊貓眼從院子裡走出,看到李豐滿與程懷弼的動作,神色不由一怔:“五禽戲?這麼多人都在練?”
腳步不由自主地湊到演武場,孫思邈目不轉睛地盯着李豐滿的身影。
一群人中,隻有李豐滿打出的五禽戲才最完整,從虎戲到鳥戲,五禽皆全,如行雲流水。
至于程懷弼,反反複複就那麼一套,完全入不得孫思邈的法眼。
李壺、程遷兒幾人就更不必提,孫思邈看都懶得看一眼,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李豐滿的身上。
“嗯,不錯,不錯!”孫思邈擡手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一個勁地點頭誇贊:“動作娴熟,招式老道,雖然與真正的五禽戲有些出入,但是精髓不失,功效不減,皆有強身健體之效,難得,難得啊!”
李豐滿也注意到了孫思邈的到來,不過他的五禽戲剛打到一半,全身的筋骨剛剛打開,所以也就沒有停止,繼續打練了下去。
“我說此子體内怎麼會有養生之氣,原來亦是因為五禽戲之故。”孫思邈輕聲自語,“老夫當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失傳已久的五禽戲集齊,并持之以恒練了近四十年才蘊養出了一絲養生之氣,還曾竊以為喜,覺得自己的天賦不錯。”
“今日得見這位李居士才知,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賦這種東西,果然從來都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他一直都引以為傲的成績現在被人吊打,孫思邈很受打擊。
本來到了他這個年歲,心性早已錘煉得内心如鏡,萬事不起波瀾,攀比之心什麼更是已然絕緣。
但是這兩日,自從遇到李豐滿開始,他的道心深受震動,已經連着兩次複起波瀾。
昨日李豐滿贈他的那些醫書,讓他直到現在都還激動不已,腦子心神都極為亢奮,作息規律一下就被其打亂,近三十年來,深谙養生之道的孫思邈頭一次整夜不眠。
再有就是眼下,看到李豐滿極為娴熟地練習着五禽戲,看他輾轉之間所表現出來的熟悉程度,孫思邈判斷他至少有二十年的功底造詣。
二十年就蘊養出了養生之氣,時間竟隻是他孫思邈的一半,這讓孫思邈不得不震驚莫名,驚豔不已。
更讓孫思邈感到欽佩不已且自歎弗如的是,在對待五禽戲這種傳說中的養生寶典的态度上,李豐滿竟然沒有絲毫的隐藏遮掩,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在人前演練,任由身邊的屬下護衛随意學習。
這種心兇氣度,亦遠在他孫思邈之上。
遙想當初,在初次聚齊五禽戲并學有所成之後,孫思邈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孫氏一族的嫡系皿脈,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将五禽戲外傳。
也就是在最近十餘年,随着年齡的增長,道行的加深,孫思邈的思想已經不再拘泥于外物,對所謂的門戶傳承已不再似以往那般看重,遇到投緣的人他也不會再吝啬。
就如天檀寺的了塵方丈,與孫思邈志趣相投,已然從孫思邈這裡得去了全套的五禽戲。
所以,孫思邈才會更加地佩服李豐滿的心兇,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夠超脫于物外,不為凡事俗物所累,如此心境,絕非常人所能比。
難怪那麼重要的醫書,昨日李居士竟然連眼都不眨一下就随手送給了他,這樣的得道之士,怕是早已不在乎這些身外的東西。
十幾分鐘之後,李豐滿長呼了口氣,收拳止勢,鍛煉完成。
“孫道長!”接過老富貴兒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把臉,李豐滿走上前來與孫思邈打了聲招呼。
孫思邈稽首還禮,道:“李居士的天賦真是讓人羨慕,年紀輕輕,五禽戲就已登堂入室,蘊養出了一道養生這氣,貧道佩服。”
李豐滿一臉驚訝,詫聲問道:“孫道長竟能看出小子體内的那道氣息?”
這有點兒誇張了吧,真息隐藏于内,除了他自己應該不會有人能感應到它的存在才是。
這段時間,他的身邊不乏武術高手在側,程咬金與王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連他們都沒有察覺到他體内真息的絲毫異常,孫思邈一個醫者道人,又是如何看出的?
“李居士莫要奇怪。”孫思邈呵呵一笑,淡聲道:“貧道之所以能夠察覺到養生之氣的存在,那是因為在貧道的體内,同樣也有一道養生之氣的氣息,它們彼此之間有所感應,所以貧道才能在見到居士的第一時間就知曉了它的存在。”
說着,孫思邈體内的氣皿一陣異常翻湧,李豐滿的内息竟然在瞬間有了一絲從來都沒有的躁動,他的感覺很清晰,這絲躁動的來源,就在眼前的孫道人身上。
“感覺到了嗎?”孫思邈定聲道:“貧道的内息要強于居士,所以貧道才能先于居士有所感應。畢竟這五禽戲,貧道已經練了近四十餘年。”
李豐滿提聲問道:“孫道長竟也會五禽戲?”
果然,失傳幾百年什麼的都是騙人的,五禽戲如果真的失傳了,後世也就不會再有五禽戲的傳承了。
“貧道翻遍古籍,多方印證,曆經數十年才将五禽戲歸整還原,又持之以恒堅持練習了四十餘年,才有了今日之成就。”孫思邈沒有隐瞞,輕聲向李豐滿道出了他五禽戲的來曆,同時也輕聲向李豐滿詢問:“不知李居士這五禽戲,是師從何人?”
“一位德高望衆的老師醫,他見小子從小體弱多病,所以就私下傳授了我這套五禽戲,讓我每日堅持,錘煉身體。”李豐滿半遮半掩,輕聲說道:“那位老師醫練了六十年才養出真息,身體一直健康無疾。”
孫思邈恍然,這才是正常人的修煉節奏,六十年才蘊養出養生之氣,資質一般,但也算是不錯了。
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豐滿一樣天賦異禀。
同時,也印證了孫思邈心中的猜想,早在他之前,就已經有人得到了五禽戲的傳承,就是不知道,他親手整理出來的五禽戲與李豐滿所學的五禽戲,到底誰的才最接近正宗。
“等等!”程懷弼這時突然竄到兩人的跟前,疑聲道:“你們口中所說的内息、養生之氣是什麼東西,為何我并沒有感應到?”
“你?”李豐滿撇了撇嘴,他實在是很難跟一個與五禽戲天生犯沖的家夥講解什麼才是五禽真息。
在李豐滿的感覺裡,接二連三的殘廢現象無一不表明,根福與程懷弼二人天生就不太适合練習五禽戲,這輩子都不大可能蘊養得出一絲真息。
李豐滿也不止一次地勸過他們不要再瞎折騰,隻是這二人全都是一根筋,根本就不聽勸說,每天都還練得特别起勁兒。
孫思邈倒是一副好脾氣,認真向程懷弼解釋道:“五禽戲并不是一般的養生功法,練到極緻時,可自然在體内蘊養出一股充滿了生機的内息,貧道稱它為養生之氣。”
“養生之氣可反哺滋養身體的各個部位,具有強健氣皿,益壽延年,祛病防瘟之效。”
呼呼呼!
孫思邈話音方落,周圍就傳來一陣喘着粗氣,不停地流着口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