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辰輕笑一聲，略微挑眉。

　　“知道了。”

　　趙高說完便又退回了原位，不一會兒尚書房的木門便被打開，莫煜一襲明黃色蟒袍，眉眼中帶着三分狠戾，撇了莫北辰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連個招呼都沒打便大步離開了。

　　看來在裡面是碰壁了。

　　莫北辰整了整衣袍，與趙高對視了一眼，那人連忙低垂了眉眼，彎腰鑽入了大殿之中。

　　“陛下…”

　　隻見齊皇疲憊的靠在龍椅上，一手捏了捏眉心，一夜之間，那頭發都白了不少。

　　“趙高啊。”

　　“奴才在。”

　　“甘南的折子遞上來了，災情解決的很順利，你知道，這其中誰的功勞最大麼？”

　　趙高略微遲疑了一會，彎着腰咧着嘴說道。

　　“那定然是驸馬爺段家吧，那可捐獻了不少呢。”

　　可也得到了不少，尤其是皇帝的心頭肉都被他給挖去了，好在是留在了洛陽，心裡倒也有些安慰。

　　齊皇搖了搖頭，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參茶抿了一口。

　　拍了拍那一到冬天就犯風寒的左腿說道。

　　“是如記，齊王府的王妃，蘇月茹。”

　　想到當初自己還逼着人家捐款，皇帝這張老臉便有些泛紅。

　　“她甚至比朕還要提早有所行動，蝗災之後她派人施粥，送了帳篷，棉服甚至還讓人送了藥材去，做的比朕手下那些人還要全面，就這樣挺到了朝廷的補給到達，将傷害降到了最低點。”

　　齊皇歎了口氣，忽而露出苦澀一笑，端着杯子又抿了口茶，搖了搖頭。

　　“老奴還聽說，王妃召集了城中所有的婦人，隻要會針線活的，都參與其中，做一種五指手套和棉服給前線的将士送去，所有費用都由如記所出，但大多數人家都不要這個補給，說是為我大齊盡一份心。”

　　齊皇聽了大為動容，雙眸竟微微發燙，就在方才，他還險些聽了太子的意見将莫北辰給處置了。

　　“哎…趙高啊，興許是人高了，心腸就沒年輕時候那麼狠辣了…這些日子，朕經常夢到容王和晉王，曾經我們兄弟也是一起策馬紅塵的，最後他們因為一個女人而決裂，朕卻選擇了這個…”

　　拍了拍身下的皇位，齊皇悠悠的歎了口氣，“選擇這個皇位抛棄了兩位兄弟。”

　　“陛下…過去的事，何必再提，便讓它過去吧，容王和晉王也沒有後人，就算有也不會曉得當年之事與您有什麼關系的…額…”

　　趙高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對上皇帝那雙一閃而過殺意的眸子，連忙低垂下了腦袋。

　　“是老奴多話了。”

　　所謂伴君如伴虎，就算是枕邊人下一刻都能死在這個無情君王的刀下，更何況他雖跟了他幾十年，但卻也是曉得他秘密最多的人。

　　“你說的沒錯，當年曉得這件事的人都已經被朕和太後借着先皇的名義給殺了，就連蘇淩都已經死了，這個世上，除了你我，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了。”

　　“老奴誓死追随陛下左右。”

　　趙高聽的額頭瞬間便布滿了一沉冷汗。

　　旋即表示了自己的衷心。

　　“哈哈哈…瞧你吓的，朕也沒要把你怎麼樣，咳咳…你啊…”

　　齊皇指了指趙高，一臉的笑容。

　　趙高這才不動聲色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瞧老奴這記性，陛下，齊王殿下來了在外面厚着呢。”

　　齊王微微一愣，心想他不是在裝病了麼，來做什麼？

　　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宣他進來吧。”

　　撐着額頭輕咳了一聲，擺了擺手說道。

　　“宣齊王殿下觐見。”

　　很快，莫北辰便大步走了進來，雙眸不動聲色的掃過趙高，隻見那人面上并無半點變化。

　　“臣弟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皇揮了揮手，說道。

　　“免了吧。”

　　“齊王的病可好了？”

　　“臣已經好了大半，有勞陛下挂念。”

　　“噢？那你這麼急急忙忙進宮是為何事？”

　　“臣接獲密報，說我大齊朝廷之中有人私通敵國，并且蓄意挑起這場戰事，對于吃此人，陛下覺得該如何處置？”

　　“有此事？是何人？可有證據？”

　　齊皇雙手撐在桌面之上，雙眸微凸，瞪着莫北辰。

　　“确有此事，至于是何人…陛下會如何處置？”

　　“若是證據确鑿，此等叛國之人，奸佞之臣，朕定要抄其滿門，誅其九族。”

　　“好，臣弟會盡快将罪證擺到陛下面前。”

　　齊皇微微一愣，雙眸閃過一抹疑惑。

　　“你說的是誰？”

　　“臣弟目前手中的證據還不足，隻是陛下，九族恐怕是誅不得了。”

　　莫北辰的話點到即止，卻足夠齊皇聯想的了。

　　齊皇生性多疑，這點倒是徹徹底底的遺傳給了莫煜，不愧是最為想象的父子兩。

　　那他是來做什麼的？

　　提醒他起提防之心卻又不告訴他是誰人有此等武逆之嫌疑。

　　“年關将近，今年戰火驟起，今年的年飯陛下還要隆重舉行麼？”

　　“朕已經傳令下去一切從簡，隻請衆位大臣一起參加宮宴，至于賜菜便就免了。”

　　“好，臣弟定會在宮宴前揪出此人，給陛下一個驚喜。”

　　希望是喜不是驚。

　　莫北辰說完便不再逗留，關于戰事是半句也沒提。

　　隐在拐角處，看到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了出去，莫北辰雙眸微眯，他就是故意放出消息讓那人知道信箋已經落到他的手上了，就是要他坐不住，他越是急躁便越是會犯錯，錯誤犯的越多，被他抓住把柄的機會就越多。

　　等着吧，三日之後的宴會，他會給他們父子一個驚喜。

　　“西風，跟上他。”

　　“屬下明白。”

　　黑影略微點頭，一個閃身便消失了，如來時一般，半點氣息也沒留下。

　　莫北辰撣了撣皺了的袍子，不一會兒身後又出現一人，赫然是一直跟随在皇帝身邊的趙高趙公公。

　　“殿下，老奴已經查出來了，洪太醫老家在江西，二十五年前因為沖撞了太後而被罷免了官職，當年…他也是替您接生的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