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上前一步，想要将胭脂放下，卻被蘇月茹一下子躲開了。

　　“别碰！”

　　幾乎是低吼出聲，她從來沒有這麼吼過西風。

　　不僅西風，這裡的所有人都沒見過這樣的蘇月茹。

　　月娘到底相較與大齊的女人來說更看的開一些。

　　“在我們那，人死了，其實是以另一種方式或者，也許是一種解脫，皇後娘娘，胭脂已經走了，咱們得快些幫胭脂辦理後事，好讓她入土為安。”

　　入土為安？

　　可她還想再多陪一會胭脂，還有好多話沒跟胭脂說呢。

　　“我想再跟胭脂說說話，她啊，到那裡就能見到水粉了，見到奶奶，見到秋嬷嬷，恩…胭脂你解脫了，是不是很開心？可是為什麼我好難受…我心裡好難受…”

　　說着蘇月茹便重重的捶了捶自己的兇口，痛心疾首…那種像是要把心髒挖出來一般的感覺。

　　她嘗試過了，并不怎麼美妙。

　　“月兒，你這般身子會受不了的，你叫胭脂走的也不安心。”

　　“是啊，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皇後娘娘，将胭脂給我吧…”

　　月娘悄悄靠近，感覺到蘇月茹有些分神了，連忙一個抓拉，将胭脂的屍體抓了過來，卻也讓本就體力有些不支的蘇月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西風連忙伸手去接，順道直接點了她昏睡穴。

　　将人抱在懷中，眉頭深皺，雙眸中閃過一抹傷痛。

　　她不快樂，留在莫北辰身邊，她一點都不快樂！

　　他要帶她走，遲早要帶她走！

　　等我，月兒…我會帶你走，離開這裡，回到屬于我們的地方。

　　……

　　蘇月茹昏昏沉沉的做了個夢，夢裡，她回到了現代。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那裡一切沒變，西風還是一張冰塊臉，師父也總是笑眯眯的教她和同門師兄弟們東西，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隻是那裡沒有莫北辰，沒有哲兒，沒有胭脂沒有水粉，沒有在這裡認識的所有人。

　　蘇月茹不禁要以為這是一場夢。

　　她問西風“你還記得我們在大齊發生的事麼？”

　　師兄卻以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複而還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探了探。

　　“沒發燒，怎麼都說起胡話來了。”

　　蘇月茹一陣失落，她不相信那一切就是她的一場夢，那這夢也太真實了。

　　她叫喚着莫北辰的名字，叫喚着胭脂，叫喚着哲兒。

　　莫北辰就守在蘇月茹的床邊，知道她做了噩夢，又聽她叫喚着自己名字，心頭閃過一抹複雜的感覺，伸手将人攬到懷中，修長的拇指摁着她太陽穴的兩邊。

　　“我在，我就在這。”

　　“不要走…不要走…”

　　“放心，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陪着你…就在這裡…”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們…對不起…”

　　即使做夢，也在哭麼。

　　莫北辰伸手擦拭掉她眼角的淚水，她卻越流越多。

　　“你哭的朕的心都碎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愛一個女人愛到如此地步，見不得她掉一滴眼淚，看不得她多一分傷心，隻想要她開心，快樂，隻想給她自己所有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可是，自己帶給她的，卻總是傷心難受的回憶！

　　一個低頭，便将那些淚水一點一點吻幹。

　　“月茹…月茹，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忘掉那些，忘掉那些不好的東西，哪怕…哪怕你忘了朕也沒關系。”

　　“師兄…師兄…”

　　忽然蘇月茹口中的名字換了人，莫北辰一怔，下一刻，鋪天蓋地的怒火便席卷了全身，鼻息間還是蘇月茹的體味混合着濃濃的藥香味，可是嘴巴裡卻一陣苦澀。

　　想到她與他在聚香樓，想到銘玲說的那番話！

　　緊緊握着的拳頭，手背青筋暴凸，猛然站起身子。

　　他可以容許蘇月茹一切的叛逆，一切的小心計和所有，唯獨不能容忍她心裡有旁人！

　　衛長青不行，西風更不行！

　　他知道，對于衛長青，她是感激，是愧疚，而對西風…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嘩啦…”一聲，打翻一旁放着的所有物，銅盆、青銅鏡，青花瓷盤和盛着藥汁的瓷碗。

　　濺起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背他卻不在乎。

　　“皇上息怒。”

　　太監宮娥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自從皇後回宮以來，他們就再也沒見過皇上發這麼大的火了。

　　“滾！都給朕滾出去！”

　　“皇上…”

　　“不要讓朕再說一遍，都給朕滾！滾啊！”

　　那些吓壞了的宮娥太監連忙滾了出去，怕晚一秒，自己都會被莫北辰給抓去砍了腦袋。

　　也沒人敢去收拾地上的殘片狼藉。

　　莫北辰的手背在滴皿，可他的心更在滴皿。

　　他感覺出蘇月茹這幾日的不對勁，她甚至瞞着他，悄悄跑出去跟西風見面。

　　西風、西風！

　　他早該殺了這人的！

　　在聚香樓裡，白芸若不是看到了什麼，會那麼一臉失落，驚慌失措的跑出去麼！

　　“蘇月茹，你告訴我，你的心裡還有沒有朕！你真是，越來越叫朕看不清了，蘇月茹，你的心到底在哪？朕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低頭看着眉頭緊皺，被夢魇纏身的人。

　　莫北辰低低的笑了，隻是那笑聲凄涼，也不知道，他知道，在自己心裡隻有她一人，卻不能肯定，她的心，是否還是跟自己一樣！

　　“為了你，朕可以不碰任何女人，隻要你不高興，朕可以将那些妃子都趕出宮去，隻有你，除了你，這宮裡不會有旁人！為了你朕可以舍棄後宮！古往今來，除了朕，還有誰會這麼做！隻因為你要唯一！朕也隻要你唯一，難道就這點，你都做不到麼！”

　　他的話，注定是得不到回答。

　　“砰！”的一聲，一拳狠狠的砸在床柱上，本就受傷的手背，傷口撕裂的更大了。

　　夢裡的人，根本不知道莫北辰的心情，隻是再待醒來，身邊已空無一人。

　　莫北辰狠狠的轉身離開，宮門被重重摔上，如地獄來的惡魔一般的冷面。

　　“将皇後伺候好了，朕回來之後，要見到一個健康完整的皇後，否則，你們就等着給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