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做了安排,讓府兵們去暗中打聽,一旦有消息就立即來報。
她自己也在附近走訪了一下,并沒有什麼線索。
等她回來的時候,雲樾已經帶着孩子離開了,她從府兵那裡要了一匹馬,直奔雲樾的王府。
一路飛奔到了府門前,門上的小厮已經認得她,一見她這樣女扮男裝,就知道一定是又有什麼事要和雲樾一起辦。
小厮笑着上來問道:“喲,秦小姐,您來了,可真是不巧,我們王爺并不在府裡。”
秦悠然一怔,“王爺不在?”
小厮點頭說道:“是啊,王爺出去好一陣子了,還沒有回來呢。要不您進來等等,估計也快了。”
秦悠然不禁有些納悶,雲樾比自己回來得早,按說應該早回來了才對,怎麼自己到了,他反倒還沒有回府呢?
她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
她再次翻身上馬,又往舊城區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有些不安,去舊城去有兩條路,她沒有順着原路返回,既然走那條路沒有遇到雲樾,想必他應該是走了另外一條路。
走到一個路口,秦悠然忽然看到一匹馬,她立即認出,那是雲樾的馬。
她有些奇怪,怎麼隻見馬不見人,又怎麼會停在這裡,她下意識的下了馬拴在一邊,慢步靠近。
剛走到路口,就聽到另一邊有人在低聲說話,她摒住呼吸,悄悄閃身往聲音來源的方向一看,那裡站着兩個人。
雲樾和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秦悠然認識,他是雲樾手下的暗衛。
而那個男人手上,捧着的是那個小小的包裹,裡面是什麼,秦悠然再清楚不過,隻不過……此時那個小小的包裹裡卻滲出皿來,滴滴順着暗衛的手,落到地面上。
沒有聲響,可秦悠然卻仿佛聽到了巨大的聲響,那些皿珠滴落的聲音,滴在她的耳膜裡,沖擊着她的心。
她不自覺握緊了雙手,指甲掐着掌心,用力,卻感覺不到疼。
她聽到雲樾說道:“……處理掉吧,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屬下明白。”暗衛低聲說道。
這幾個字,像是魔音,萦繞在秦悠然的耳邊,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強迫自己按下想要沖上去的沖動,抽身回到了路口另一側,她快速的喘着氣踉踉跄跄的走到馬旁,翻身上了馬,飛奔頁去。
她一路狂奔,風聲呼呼從耳邊刮過,但是卻沖不散那些在耳邊的話。
他說……處理掉,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那個是孩子啊,那麼小的孩子,那麼天真可愛的孩子,他怎麼下得去手?
當時他是答應過自己的,既然不想答應,又為什麼要說?他大可以說,他不想管,那自己完全可以想辦法來解決,不用麻煩他。
什麼名聲,什麼麻煩,去他媽的,她完全不怕。
那會兒她也是鬼迷了心竅了,竟然會……相信他說的什麼為自己好,什麼名聲之類的狗屁論調,自己什麼時候怕過流言,什麼時候顧及過名聲?什麼時候在意過那些愚蠢人的眼光?
自從來到這裡,做的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情還少嗎?為什麼就……不能為了一個孩子堅持一下,為什麼就不能……
秦悠然萬分的後悔,她甚至怨恨自己,不斷的回想剛剛觸摸孩子小臉時的感覺,看到他黑漆漆眼神時的心情,他……是怎麼死的?疼不疼,有沒有哭?
這些問題像是瘋魔了一樣困擾着她,無從解答,沒有答案。
秦悠然到了府門前翻身下馬,差一點從馬上摔下來,門上的小厮一見,吓了一跳,急忙過來牽馬,“小姐,您……沒事吧?”
秦悠然推開他們,自己往裡走,小厮不敢多問,又擔心她的狀态,牽着馬跟在身後。
她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樂巧和白茹都在,一見她回來了急忙迎上來,兩人都看出她氣色不對,但又不敢多問,隻扶了她往裡走。
秦悠然一頭紮進書房,把門關上,把樂巧和白茹都關在了門外,兩人急得不行,但也沒有辦法,不敢叫門。
秦悠然坐在椅子上,手都在控制不住的抖,她真想抽自己兩個耳光,怎麼就……
就那麼一猶豫的功夫,就讓那個小生命消失了,雲樾……為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想喝口茶,手一抖把茶杯摔了,發出清脆的聲響,外面的樂巧和白茹都吓了一跳,走到門前仔細聽動靜。
這麼久了還沒有見秦悠然發火摔過東西,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今天的情況太過特殊,她們也不敢胡亂猜測,更不敢上前去打擾,隻能守在門外,悄悄的聽着。
雲樾騎馬回了王府,剛到門上,小厮就說道:“王爺,您回來了,剛才秦小姐來過。”
他上台階的腳步一滞,“秦小姐來過了?”
小厮點頭說道:“正是,小的想請她進去等等,她聽說您沒有在,又走了。”
雲樾急忙問道:“去了哪個方向?”
小厮想了一下,伸手一指,“那邊。”
雲樾心頭微跳,急忙又上馬返回去找,但并沒有找到,他在路口想了片刻,調轉了馬頭直奔秦府。
門上小厮見他來了,急忙迎上來,“王爺,給您請安。您裡面請。”
雲樾一邊進門,一邊說道:“你們大小姐回來了嗎?”
小厮點頭說道:“回來了。剛回來沒一會兒。”
雲樾看了看他,見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些不太對,便問道:“怎麼了?你們大小姐出什麼事了嗎?”
小厮猶豫了一下說道:“……也不是。小的也不知道,隻是覺得,今天大小姐回來的時候,好像不太開心,氣色也不太好。”
雲樾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剛走到院子裡就迎面遇到了老管家,老管家也急忙上前打了招呼請安,請他去前廳坐,随後自己去後院請秦悠然。秦悠然正在屋子裡坐着傷心難過,一聽到老管家說,雲樾來了,就在前廳,心裡立時冷笑,氣更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