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濟南府府尹立刻貼出告知,告知各路學子康熙皇帝将在濟南著名的趵突泉的官府園林裡舉辦論書大會,隻要是秀才均可以報名,告知上寫明了時日期限,逾期不候。一時之間前來濟南府尹設置的報名點的人不計其數,甚至于從濟南附近而來的學子多若過江之鲫,一時之間,濟南城内各家客棧爆滿,面對突然湧進濟南城學子,四爺和十三爺令濟南府府尹立刻加緊全城的戒備,對進城的人要事先進行一番盤查,以免給餘明亂黨分子以可乘之機。另外,對于趵突泉園林的守備也比之前嚴格多了。
到了規定的日期,報過名的學子自然是歡喜地等候在趵突泉園林外,他們滿心以為等會兒就可以看見康熙皇帝了。雖然隻是論書,但對于寒窗苦讀十載的學子們,能夠在皇帝面前當堂陳述自己的讀書感謝,那番激動自不必說了。一時之間,趵突泉外人頭撰動,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往門裡張望。可是在門口,幾個穿着朝服的人擺了一張桌子,桌上鋪着一冊名錄,應該是記錄報名的冊子。一個衙役模樣的人在門口喊名字,喊到一個,這個人就跑過去當堂再确認一遍後,才放了他進門。
“大哥,這進門都得花上幾個時辰了,你看這麼多人?”一個身穿石青色長袍的,長相孔武有力的男子對身邊一個身穿魚肚白色長袍的男子說道。
“靜靜等着就是了,今日若能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說不定不負我們這十年的辛苦。”男子相貌堂堂,居然真是那日在小吃街上幫助蘭琴抓住那個小偷的男子。而剛剛與他說話的那日也在。
“大哥,我就沒什麼希望了,今天來純粹是陪你的。”石青色長袍的男子嘿嘿一笑道。
“你不要自我菲薄,你那篇文章我已經看過了,論點正符合當今朝廷之疾,論據有理,論證嚴密,很是不錯。”魚肚白長袍的男子說道。
“呵呵,如今從各路來的學子都快把城門都擠破了,要想再皇上脫穎而出,談何容易,就看今日誰有這幾份運氣了。”石青色長袍的男子顯然有些信心不足。
正在這兩兄弟說話當下,突然聽見站在台階上的衙役朝着人群喊道:“李衛!李衛!誰叫李衛?快快上去确認身份!再不應,就算棄權了。”
“大哥,好像叫的是你的名字!”石青色長袍的男子連忙推着身邊的魚肚白長袍的男子說道,他姓李,單名一個“衛”字。旁邊的男子是他的兄弟,名叫“李闖”。
“我先進去了,你随後就來!”李衛高舉一下手臂,在安撫了一下弟弟後,便擠過人群,朝着那個衙役走去。
在李衛走到門口那個方桌前,與穿着朝服的男子對視了一眼後,在名冊上勾畫了名字,然後又将自己的官籍和師從何人寫在一張紙後,便帶着這張紙擡步跨國高高的門檻入園而去,他忍不住回望了一下候在下面的烏壓壓的人群。
李闖看到哥哥終于可以一試才學,心裡自是激動。他們兄弟是青州臨朐縣人士,因家貧在當地士林中不得當地學監所喜,便應了一個朋友的邀請來濟南遊學,卻不料能遇到天子臨幸此地,果真是時也,運也!李闖此刻自然想不到自己的兄長李衛乃是雍正朝的一代名臣,此乃後話,當且不說。
再說李衛随着一個引路的小衙役一路往裡走,他看見趵突泉園林内到處樓台亭榭,每一處樓台前都有侍衛把手,并不能随意亂走的。
小衙役将李衛領至一個離大門最近的涼亭裡,隻見裡面站着一排宮人,擺着桌椅,椅子上穿着朝廷龍紋朝服的男子,正是十三阿哥。他被四爺分在此處,專門負責對學子的第一道篩選。
四爺特意設置了這一道管卡,其實是想讓十三爺注意一下,剔除掉那些靠家族背景而來拉關系的人,因為康熙這次要見的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未免有人走後門,四爺特地讓素有“拼命十三郎”之稱的十三阿哥負責第一道篩選。
十三阿哥看了看李衛的“簡曆”,上下又打量了李衛一番,才道:“你今年二十二了?為何還是個秀才?”
李衛臉上一滞,不卑不亢地答道:“學生才疏學淺,在學業上一直未有精進。”
“既然學業不精,如何敢來面聖?”十三阿哥毫不留言地問道,那兩道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要将李衛刺穿一般。殊不知,這兩人日後可是在雍正朝具有舉足輕重的兩位重臣,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卻有些令人尴尬。
隻見李衛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學生剛才不過是自謙之詞,還請大人海涵。學生自以為能有一絲自信來為當今天子論道。”
十三阿哥好像對李衛特别感興趣一般,故意又說道:“你的年紀,如果學業精進,早該中舉入仕了,現在又自命不凡,當真是好笑得緊!”
李衛看了看十三阿哥,說道:“梁灏八十而對大廷,李衛不過二十有二,如何不能來了!這位王爺又何必為難學生呢?”
他見坐着的這個人身穿龍紋朝服,心裡依然有了幾分猜測,又見他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貌似應該比自己年少,故而李衛猜測此人很可能是康熙的衆位皇子之一。
十三阿哥見他差不多猜出自己的身份,眼睛一亮,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乃是皇子?”
李衛微微一笑道:“從閣下的年紀和服飾并不難得出。學生雖然未見過天顔,但也知道這次皇上一共帶了六位皇子和一些心腹大臣随行。學生雖然才疏學淺,卻也知道能随禦駕而來的大臣想必都不會是閣下這個年紀,那麼閣下很可能就是十三阿哥了?”
要說剛才,十三阿哥見他差不多猜到自己的身份,現在見他一下子确定猜到了,便吃驚地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是十三阿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