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扶着平兒往四爺後宅府裡關押犯人的地方去了。平兒另一隻手裡還提着一個食盒,裡面是給紅翹的膳食。
且說紅翹被綁了手腳押到這裡來後,便一直關在一個屋子裡。
待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紅翹開始後怕了。她可不想死呀,富察氏還答應給她的東西都沒有兌現呢,這就一腳将自己踢開了,讓自己替她擔了這個責任?
紅翹躺在牆角裡,想了很多。她想到自己如果當時不擔下責任,隻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主子都被處置了,奴才還有什麼活路?
左右的路都被堵死了,紅翹知道自己這次就是劫數難逃了。她心裡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可是富察氏是自己的主子呀,自己的買身契都在她手裡,如何能抵抗得過去呢?
四爺的心思此刻都在為年氏治病上,還沒來得及顧上紅翹。所以紅翹一被押過來,就沒人理她了。富察氏親自提着膳盒走到這出冷僻的院子的門房處,跟那個像守着這處院落奴才道:“這是一點心意,期望能讓我漸漸那個丫鬟。不過是給她送口吃的!”
這奴才還沒見過出手這麼大方的,富察氏遞過來的可是二十兩銀子。他守着這麼一個本就油水薄淡的地方,心裡早就有一肚子氣了。
“多謝格格。那趕緊送進去吧。犯人也是人,飯總得吃不是!”奴才連忙笑嘻嘻地道。如果他知道自己為了貪圖這二十兩銀子,所帶來的後果,那麼他隻怕會後悔此刻的貪婪。
富察氏微笑地點點頭,遂對平兒道:“你就等在這裡,我與那丫頭主仆一場,今日就權當我來伺候她一回吧。這丫頭,千不該,萬不該做那等蠢事的。”
平兒點點頭,遂将手裡的食盒遞給了富察氏。
“要不要檢查一番?”富察氏突然對那個看門的奴才道。
“好,看看吧。多謝格格體恤。”那奴才見富察氏主動讓他檢查膳盒,越發覺得沒有什麼。他打開食盒看了看裡面,然後又将食盒下面的夾層也打開看了看。
“格格快進去吧。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那奴才道。
富察氏提着膳盒跟着那奴才走到了關押紅翹的屋子前。他打開門,隻見裡面黑洞洞的,而且還有股怪怪的氣味。富察氏屏住了呼吸。
“格格,人就在裡面。我先給您将蠟燭點上吧,這裡面暗得很。”那人說完,便從懷裡摸出了火折子,撲哧一下點燃了。
待那人将蠟燭點燃後,屋子裡就明亮多了。紅翹歪在角落裡,似乎睡着了。富察氏一眼就看見了她,心道:她居然還能睡得着!
待那人退了出去後,富察氏想着紅翹或許隻是裝睡,此刻應該馬上醒過來看着自己吧。可是她等了半天,仍舊沒有任何響動。
“紅翹!”富察氏輕聲喚道。
紅翹這才滿滿睜開眼睛,她剛剛自然是醒的,隻不過她還沒有想清楚,到底該如何應對富察氏。
“主子,您終于來了。”紅翹望着富察氏,眼裡閃過幾絲譏诮。她隻到被人綁了手腳,押到這裡來,才明白自己不過一個奴婢,主子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紅翹,你受苦了。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怨恨我了。但是那種時刻,我隻能那樣做,才能保存自己下來。不然怎麼可能來救你?”富察氏明白,此刻的紅翹心裡肯定對自己充滿了怨恨,否則她剛剛就不會裝睡,顯然就是等自己先開口。
紅翹疑惑地看着富察氏,她對富察氏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清二楚,如何又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
“紅翹,你怎麼不相信我?我們主仆這麼多年,我豈會騙你!”富察氏見紅翹仍舊不信自己,隻好咬緊牙關繼續道。
“主子,您千萬别想着一腳踢開奴婢。奴婢雖然是個丫鬟,但是也很惜命。如果主子此刻真地來救我,那我此刻自然感恩不盡。但是主子若是打了旁的意思,那紅翹為了保命可保不齊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紅翹看着富察氏道,她此刻是全明白了自己在這場遊戲中所處的位置。
富察氏心裡一嗖,唇邊立刻綻放出如嬌媚的花朵一般的笑容,對紅翹道:“紅翹,你可知道我最近研制了一種叫做‘離魂丹’。這種香丸服用下去後,可以屏蔽呼吸。待他們以為你‘死了’,我再去哭鬧一下,就說你跟了我一場,讓我給你買口薄棺擡出去。待藥性過了。你自行出來,去找我阿瑪。”
“主子,他們若是将我埋入地下了呢,奴婢又如何爬起來。”紅翹疑惑地道。
“我會讓他們将你送去義莊。隻須塞點銀子。那些人都是見錢顔開的,必定會應承下來。況且,送去義莊比讓他們下葬,不是簡單得多。他們又何樂而不為呢?”富察氏道。
紅翹審度着富察氏的臉,明明上一刻還互相信任的主仆,這一刻就成為了互相猜忌的仇敵。
“紅翹,你想想,你還有其他法子麼?你若是在王爺面前将我供出來,你以為你還有活路。我的哪一件事不是叫你去做的。所以,你我本是同一條船上的,現在我用離魂丹來救你,已經是最後的法子了。”富察氏此刻的确就是這樣想的,雖然紅翹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除了自己是重生之外,自己理應将她除去才是,可是現在她實在不易在這裡動手,隻好想出了這個法子。
紅翹知道她說得沒錯,故此思忖片刻,便隻好同意了富察氏的計劃。她也知道自己隻是個連買生契都在人家手裡捏着的賤婢,性命對于她們來說,簡直就跟地上的蝼蟻差不多。
當富察氏将那藏在身上的離魂丹拿出來,給紅翹喂下的時候,心裡後悔自己怎麼沒給自己多留一條活路。
離魂丹的功效來得很快,紅翹很快就閉上了眼睛。富察氏一直看見她“沒了氣息”,這才将那飯菜一一在紅翹面前擺好,然後自顧自地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