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依着蘭琴的意思在公主墳那塊兒買了一處宅院,也不是什麼很大的,但是是獨門獨戶,足夠普通人家一家子住了。
賣家急着賣,見來人出得起銀子,也很痛快地跟着陳壽一手交銀子,一手去衙門管理房屋宅院的地方改了房契。
辦好這一切好,陳壽不敢停歇,立刻顧了一輛馬車往蘭琴給的那個地址跑去。馬車夫見他給的銀子足,自然也不敢耽擱,一路急駛,奔着崔娘在燕郊的老家去了。
直到天黑了,馬車來到了一處甯靜的小山村。這裡是燕山山脈的腹地了,村子裡的人一些是原來就祖祖輩輩住在這裡的,還有一些是從關外跟着清兵入關時進來的普通旗人。那些旗人原本也是貧窮老百姓,不過因為身份,硬是比這裡的原先居住的漢人高了,自然就占據了最好的田地。崔娘一家就是原先住在這裡的漢人。這些人生了孩子,多半就是入宮或者賣給高門大戶做丫鬟,總比留在這山野之地,受那些旗人欺辱要有些前程吧。
“客官,你要找的地方到了。我就在這裡等您吧,再進去,村子裡的路高高低低的,馬車不好走。”馬車夫在車外說道。陳壽與他談好了價錢,讓他在這裡等,如果不出意外,他帶了人還坐他的馬車立刻返程的。
“行,你就在這裡歇着。我去尋我那家親戚。如果今天走不來,我會來跟你說的。你可别先自己走了。”陳壽一撩開布簾子,從馬車裡鑽了出來道。
“您放心,我還樂意帶您再回去一趟,又可以賺一趟銀子不是。這地方偏得很,我也拉不到别的買賣了。”馬車夫倒也實誠。
陳壽喜歡,笑道:“好,你等着我哈。”
天邊的餘晖已經快要沒入雲裡去了,小山村很快就會變得漆黑一片。馬車夫可是備着氣死燈的,即便是夜間也是可以趕路的。
陳壽加快腳上的步伐,連忙進了村。一入村,他就尋了一個本地人,問了崔家的所在。好在山村人也互相熟悉,天天在一塊兒幹活,不認識的幾乎沒有的。
陳壽來到崔家門口,見這是一處用土磚塊壘起來的屋子,屋子倒看着不小,裡面應該是三間吧。陳壽隔着柴門看了看,隻見院子裡跑着雞鴨,狗看見有人在外面,立刻就起了警覺之心,汪汪汪地叫喚了起來。
很快,主屋門口走出來一個大漢,隻見他穿着一身灰色紮腳的衣裳,一看就是莊稼人,辮子在腦門上圍了一圈。
“你叫什麼,外頭站着的是誰?”大漢本想斥責幾下狗,卻看見柴門外站着一個人,立刻就問道。
“請問是崔家大哥麼?”陳壽并不陌生這樣的人家,他自己家裡也差不多是這個光景。
“我是,你是誰?”崔家兒子看見陳壽上下穿着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莊稼人,可自己的确不認識。
“崔曉雲是你家的姑娘吧。”陳壽立刻将崔娘的姓名報了出來。
大漢一聽,虎軀一震,連忙疾步走到柴門口,對陳壽說道:“你是誰?她叫你來的?”
陳壽連忙說:“崔家大哥,你先别問我是誰,我隻是個辦事的。崔姑姑在宮裡頭很惦記你們,讓我來給你們送信。看了信,你自然就明白了。”
陳壽連忙從懷裡摸出蘭琴所給他的那封崔娘的親筆信,隔着柴門遞給了大漢。
“俺不識字的。”大漢接過那封信。其實崔娘入宮前也是不識字的,隻是入了宮後跟着别人學的。
陳壽一聽這話,心裡就急了,連忙說:“你先打開看看吧,或許能認得的。”
大漢揭開信封,攤開那張紙看了看,卻見紙上畫了一幅畫,大漢看過後,激動地說道:“果然是俺妹子。你快進來吧。”
這時候,屋子裡又出來幾個人,一看應該是這大漢的媳婦,再就是一個老婦人,手裡還牽着個三四歲的丫頭。
“明兒,這是誰啊,怎麼叫人在外頭站着。”老大娘說道。
“娘,曉雲來信了。”大漢激動道。雖然崔娘每年也托人給家裡帶點銀子,可是自打從是十二歲入宮就一直沒回來過的。家裡也沒人識字,她學的字也不夠寫一封信的。這十幾年,盡然就像杳無音信一般了。
老大娘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說道:“曉雲,哪個曉雲啊?”
大漢将那信往大娘跟前一伸,粗聲粗氣地說道:“俺大妹,您的閨女。若,她寫的信,這不就是俺小時候跟她争的那個布老虎麼。還是娘做的。”
大娘這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紙上的畫看,漸漸就哭道:“雲兒咋地了,是要回來了麼?”
陳壽感覺走到大娘身邊,對她說:“老人家,您别哭了。崔姑姑是吩咐俺來接你們了。她在京城裡給你們置辦了屋子了,接你們一家子去。大哥,要不您收拾收拾,一家子都跟着去吧。”
這時,崔家其他人也被外頭的動靜吸引了,俱都出來了。原來崔老漢早幾年就沒了,許是得了什麼病。崔大娘就生了兩子兩女,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崔姑姑就是二女兒。小女兒今年才十三。一家人就住在這裡,靠種莊稼為生。
崔家老二道:“你真是我大姐派人接俺們的?”
必經陳壽來的突然,人家這一家子沒見着閨女十幾年了,這一來人就說要接他們走。
“崔二哥,你看你們一大家子人,我騙你們幹啥,真是崔姑姑派我來的。而且,這裡面還有事情。你們呀,趕緊滴跟着我走就行了,别帶任何東西,用不着。隻帶着衣服和銀子就行了。”陳壽也沒有提蘭琴,和這一幫鄉下人說話,他不能把事情說複雜了,否則更加說不清的。
“這位大哥,你這突然來了,就說要我們跟你走。俺這一大家子人,豈能是說走就走的。”崔老大為難地說道,“你看俺們還養了這些雞鴨,外面還有糧食,這怎麼就能走呢。”
對于莊稼人來說,糧食就是他們的生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