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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也先怒了

明武天下 梁可凡1 2275 2024-01-31 01:13

  到處是馳騁來去追着明軍屠殺的敵人,張輔留在這裡會沒命的,他現在這個樣子,又無法騎馬,好在補刀隊回來了。

  翰林侍講許清華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馬刀帶着呼呼風聲劈向脖子,他想逃,可平時沒有鍛煉,驟變發生後情急之下沒命奔逃,早就脫力,實在跑不動了。

  可是如爆竹般的“砰砰”聲響成一片,慘叫聲也響成一片,而他卻依舊好端端地站着。他睜開眼睛,隻見追他的敵人倒在腳邊,額頭一個小洞,皿還在往外冒,眼神已經渙散,戰馬受驚四處亂竄,倒是來了一群手持火铳的軍士,打頭一個俊朗少年,每打出一槍,便有一個敵人倒下,隻眨眼功夫,便倒下三個。

  他得救了,有人來問他,會什麼,他說會寫字,那人便撿了一把馬刀給他,把他護在一群人中間。

  俊朗少年帶人走了,有人開始割下敵人的頭顱,見他站着發呆,便讓他照做。從差點被人砍下頭顱到砍下敵人的頭顱,他适應得很快,不到一柱香,便割下兩個腦袋。

  顧淳留下照顧張輔,補刀隊無人帶領,他自發站出來,接替顧淳的工作,每當宋誠救了人,他便上去問人家會什麼,然後做出合适的安排。

  現在,對這份新工作,他已得心應手。

  宋誠出帳尋找可以做擔架擡走張輔的物事,一眼見到兩車裝滿絲綢的馬車,絲綢上面堆滿敵軍的頭顱,疊了好幾層,最少得有一兩百顆,不由愕然。

  許清華常在帝側,最會察言觀色,見宋誠臉色有異,上前作揖,道:“下官侍講許清華,見過宋公子。”

  宋誠指着一輛馬車道:“這是做什麼?”

  這個時候再多的絲綢也不值一條命,帶這些東西豈不累贅?

  許傑道:“斬獲的首級實在太多,大夥兒腰間都别滿了,實在沒地方放,隻好放在車上。”可能擔心宋誠責怪連絲綢都帶來,又解釋道:“下官尋思,若是有人受傷,這些絲綢可以包紮傷口。”

  宋誠深深看了許清華一眼,吩咐撤下半車絲綢,把兩車首級堆在一起,騰出一輛馬車安置張輔,車上墊一層厚厚的絲綢,張輔躺在上面,能夠減少颠簸。

  自從聽到王振的死訊,張輔精神竟好了很多。他把宋誠叫到跟前,道:“派斥候去探,一定要找到皇上。”

  他關心的隻有皇帝,隻要找到皇帝,以宋誠的能力,定能護得皇帝周全。

  宋誠剛要派人,隻見如同天崩地裂般傳來轟隆隆的聲響。這兒是戰場,瓦剌軍縱馬追趕,馬蹄聲就沒斷過,可這聲勢……不僅張輔、顧淳臉色大變,那些以為已經安全的軍士也臉色大變。

  宋誠下令:“神機營列隊。”

  集結起來的神機營軍士近二百人,全部在宋誠的指揮下列好了隊,擋在張輔和補刀隊身前。

  煙塵滾滾直沖雲霄,遮蔽了天空,如黑雲壓頂,無數身着皮甲的瓦剌軍如一柄巨大的尖刀快速奔湧而來,為首一個滿面殺氣的大漢,就是這柄尖刀的刀尖。每一個看到這群敵人的明軍都覺得呼吸困難,很多人認為,自己還是會戰死在這兒,不能活着回京。

  明軍們緊張得手心出汗,可是沒有人退一步,這些兩個時辰前在瓦剌鐵騎下四散奔逃的軍士,如今像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樣列隊迎陣,哪怕敵人再兇狠,他們也無所畏懼。

  敵人越來越近,為首的大漢烏黑濃密的短髯清晰可見。

  前面列隊的明軍越來越近,近到能看清這些人手持火铳,可又如何?這些人沒有馬,人數總共隻有千餘,千餘漢人步兵,如何是自己三千精銳可比?也先笑了。

  也先的親軍乃是從所有騎兵中優中選優組成,每一個騎兵都是部落的勇士,隻要他們揮刀,眼前的漢人依然如羔羊般被一面倒地屠殺。

  近了,更近了。神機營的軍士們穩穩地瞄準,眼睛眨也沒眨,後面補刀隊手心都是汗,卻緊緊握住刀柄,殺了這麼多敵人,現在死,也值了,夠本了。

  也先的馬鞭在空中揮了三圈,這是準備戰鬥的信号,每一個騎兵看到這個信号,雙腿用力夾了夾馬腹,胯下駿馬加速朝前面的敵人奔去。

  “砰!”

  在宋誠扣動闆機的瞬間,也先覺得渾身寒毛直豎,本能地把壯實的身子貼在馬背上,然後頭頂風聲響,緊随在他身後的親兵吭都沒吭一聲便落馬,随即被後面同伴的駿馬踏成肉泥。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耳邊響起密集的“砰砰”聲,然後沖在前面的人覺得身子如遭雷擊,身體某處劇痛,皿水成串飙出來,再也握不住缰繩,身子栽落馬下,然後在慘叫中被踏成肉泥。

  身後成片的慘叫聲響起,也先側身回頭一看,緊跟自己身後的親兵盡皆落馬,隻餘一些無主戰馬。

  這時,他們又奔近了些。

  宋誠再次舉槍,敵人氣勢洶洶,若不能在短兵相接前打得他們驚懼潰逃,已方必敗無疑。明軍的戰力,是沒辦法和這些騎兵一戰的,這些騎兵有戰馬沖擊加成,氣勢和體力又明顯比已方有優勢,若讓他們馳到近前舉起屠刀,已方危矣。

  軍士們殺了半日敵人,已不是被瓦剌軍追得沒命奔逃時可比,一輪射擊過後,每一個神機營軍士都士氣高漲,瓦剌軍又如何,還不是隻要老子瞄準射擊,便無一例外栽落馬下,死于非命?是以敵人雖多,他們并不慌亂。

  又一輪射擊,彈丸在也先頭頂嗖嗖地飛,也先隻覺頭皮發麻,連頭都不敢擡,待“砰砰”聲暫停,又有一百多個親軍落馬,被後面趕上來的同伴踏成肉泥,皿肉深深地踏進泥土裡,無主戰馬嘶鳴着,像在為自己的主人哀鳴。

  也先怒了,再這樣下去,自己三千精銳豈不是損傷慘重?被瘦弱的漢人欺壓到這地步,他怎麼忍?他兇狠地盯着前面列隊的明軍,如果眼神能像彈丸一樣殺人,他早把這些該死的漢人屠殺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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