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白衣公子的厭惡
月華如夢,白衣勝雪,一股清華之氣在白衣男子身上緩緩流溢,清逸絕塵,超凡脫俗、
他的眸色和平安詳,永遠都那麼安靜溫柔。他望着秦王府的方向,眼中總會透出兩三分憐憫。
他站了許久許久,秦王府都恢複了平靜,空中都不再有煙火,他卻還不離開。
似乎是走神,也似乎在想事情,也似乎隻是流連,所以忘返。
直到不遠處傳來動靜,是秦王府的守夜的暗衛在巡邏,他輕輕歎息,刹那間便憑空消失不見了。
既然幽族已經找到秦王府來了,那他也該去會一會他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了。
帝都的夜,寂靜得很嚴肅,白衣在街巷暗影裡掠過,這些街巷,正是蘇小玉之前走過的。
隐藏在巷陌民宅裡的,正是楚天隐在天甯帝都的藏身之地。
此時楚天隐還沒睡,正在院子裡把玩着一把做工精緻的弩。
“這麼晚了,還未休息,看樣子我來也不算是打擾。”白衣男子人未到,聲先到。
楚天隐大驚,手中的弩差一點點就掉在地上,他起身環視周遭一眼,半個人影都沒瞧見。
但是,他知道是影族那個白衣家夥來了!
“還不出來,我找了你不下十次!為何不見?”楚天隐質問道。
上一次他和端木白烨來賀壽,就找過這家夥了,可惜,他一直不肯見他,送去的信函也一封都沒有回複。
當年影族和幽族共同守護西秦皇族遺孤,幽族楚家隐瞞身份,追随西周皇帝,經兩代人的努力的,如今已經掌控了西周半數兵權,在西周站穩了腳跟。而影族,如今就隻剩下這個白衣家夥,他還是個藥罐子,病秧子,一直靠藥物養。
兩家的聯系雖然不多,但是,這些年來都還是清楚彼此的動向的。楚天隐非常不滿的一件事便是這些年楚家一直沒停止過尋找皇族遺孤,影族這家夥卻并不怎麼把這件事放心上,一點都不着急。
“秦王府那個蘇小玉是你的人吧。”
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靜夜裡,顯得格外迷人,可惜,楚天隐不是女人,否則必會一聽鐘情的。
他循聲朝屋頂看去,便見白衣公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屋脊上。楚天隐使輕功飛上去,二話不說,竟動起手來,要去解白衣公子的蒙面。
白衣公子看似不動,可是,眼看楚天隐的手就要抓到那白紗了,他立馬就憑空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落在院子裡了。
楚天隐追下來,冷哼,“多年未見,也不露個面?”
他自是見過白衣公子的真面目,隻是,他不喜歡白衣公子蒙面來見,他們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盟友,白衣公子這一層面紗讓他有種不該有的疏遠感。
白衣公子在石桌旁坐下,淡淡道,“你不會愚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挑釁秦王府吧?”
楚天隐潛伏在天甯帝都,一方面是因為韓芸汐,另一方面是給楚清歌當幕後軍師,助楚清歌奪下皇後之位,而奪皇後之位的最終目的,還是天甯大權。
在争權奪利上,秦王府是他最強勁的,也是最終的敵人,但是楚天隐還不至于愚笨在這個時候就直接挑釁秦王府。
他派蘇小玉進入秦王府,純粹就是為了确定韓芸汐背後有沒有鳳羽胎記。
“去年我給你的密函裡就提過這件事了,你沒看?”楚天隐蹙眉問道,他準備來天甯帝都之前,就先給這家夥寫信了,提及了對韓芸汐的懷疑。
在所有下人面前,楚天隐總是有條不紊,從容不迫的樣子,但是,面對白衣公子,他無法沉住氣,他一直希望白衣公子能幫他,可是,白衣公子卻連一封信都不回。
“怎麼可能是她?”白衣公子一臉詫異,“那蘇小玉看到那胎記了嗎?”
楚天隐的臉色更難看了,遲遲沒回答,白衣公子又問,“所以,你找錯人了?”
楚天隐非常郁悶,“唯一的線索沒了,還丢了一個丫頭!”
白衣公子這才暗暗松了口氣,他并不清楚蘇小玉為何會給出錯誤的情報,但是,這個結果是值得慶幸的。
“現在怎麼辦?”楚天隐問道。
“再找吧,還能怎麼辦?”白衣公子反問。
楚天隐怒聲,“這就是你影族所謂的忠誠?所謂的守護?人都守丢了,你還這種态度?”
“那該什麼态度,不找嗎?”白衣公子又反問。
楚天隐氣結,“你!”
“以楚家遍布天下的耳目都找不到人,何況是我孤家寡人?楚大公子,我今夜來隻是給提你個醒。七彩信号彈已經落到秦王手上,你好自為之。”
七彩信号彈是西周皇室專用之物,楚天隐是從端木白烨那邊弄來的,以龍非夜的腦力,懷疑到楚家頭上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龍非夜不是三千後宮之主,但是,惹惱了這位王爺,楚清歌想在後宮混下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楚天隐是來幫楚清歌了,搞不好反倒會害了楚清歌。
白衣公子說罷便要走,楚天隐卻攔住,将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天徽皇帝是病是死全掌握在你手裡,你要你願意扶清歌一把,秦王的權勢再大,又能怎樣?”
這話一出,白衣公子溫和的眸光瞬間冷下來,“朝堂的事,我沒興趣。”
“這不僅僅是天甯朝堂的事,也是光複我西秦大業的事,你沒興趣?”楚天隐質問道。
“光複西秦,是西秦皇族的事,不是你楚家的事。”白衣公子語氣還是那麼淡,可垂斂的眼裡卻寫滿了厭惡!
他最痛恨的事,莫過于打着輔佐皇族,光複大業的旗幟,為自家招兵買馬,争權奪利。
他不确定楚天隐是不是,但是,他很肯定楚家那幾位老人家揣着的都是這種私心!
楚天隐隻覺得白衣公子不可理喻,正要反駁,白衣公子卻身影一閃,走遠了。
他能幫的事确實很多很多,但是,影族的守護,隻是守護,僅此而已。
其實,當初西秦皇族那個女嬰長大之後,之所以能逃離幽族的監護走失,正是影族暗中相助。
影族一直都知曉西秦皇族的皿脈在藥城沐家,隻是,到了沐心這一輩,沐心和毒宗餘黨有染之後便失蹤了。
那時候他還沒出生,是父親丢失了沐心的行蹤。
直到上一回韓芸汐在毒宗天坑裡開啟了玄金門,他才确定韓芸汐正是沐心和毒宗少宗主之女。
唯有毒宗嫡親之皿才能開啟玄金門,也唯有毒宗嫡親之皿的氣息,才能讓毒獸蠱鼠臣服。
如果不是當初楚天隐那份信函,還有韓芸汐來曆不明的毒術,讓他起了疑心,他怕是永遠都猜不到他小時候同爺爺會診見過的天心夫人,正是易了容貌的沐心夫人。
胎記這麼私密的事情,他着實無法親自下手,但是,玄金門驗皿一事,他還是辦得到的。
主導龍天墨舊疾複發的醫學院理事玺玉伯,正是他授命到天甯來的,也正是因為龍天墨舊疾複發一案,将韓芸汐引到了醫城。
這些事,他從來不曾和幽族任何人提及過,也将永遠不提。
他唯一的遺憾是沒料到會在天坑裡遇到那麼多人,更沒想到龍非夜,君亦邪他們都看得出來影族的影術!
原以為影族的一切,已經随着西秦皇族的滅亡而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中了。
他并不知曉自己為毒獸而去的借口能瞞住多少人的眼睛,至少,這件事之後,他開始關注起君亦邪等人的動靜,也開始關心起其他貴族後人,
讓韓芸汐留在龍非夜身旁,至少目前看來,仍是最明智的選擇。
任何勢力想動她,都得過秦王那一關。
秦王,一個勢必掌控天下,稱霸雲空的男人,而他,孤身寡人,病弱之軀,速度再快,怕是永遠快不過死亡的速度。
風乍起,白衣翻飛,空蕩蕩的街道白影漸漸遠去,隻留下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寂靜的夜,多的是不眠人。
皇宮中,楚清歌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失眠了。
不為别的,隻因為她從洛公公那裡聽來一件事,前幾日天徽皇帝問了顧太醫多久才能行房事。
進宮也兩個多月,卻還未得到天徽皇帝的臨幸。并不是因為她失寵,而是因為天徽皇帝的病至今還未痊愈,幾個太醫都囑咐不能開葷,否則……好吧,她真的無法想象,也不願意想。
雖然太醫說了還要繼續觀察些日子,她也算逃過一劫。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終究是在劫難逃的。
有些時候,她沖動起來,巴不得去毒死天徽皇帝,可是,天徽皇帝一死,她又沒有子嗣,隻會白白便宜了太子。
母憑子貴,即便天徽皇帝再心儀她,她想要在後宮站穩了腳跟,終究需要一個兒子!而她想要兒子,就必須得到天徽皇帝的寵幸。
雖然在父親面前發誓過,她要忍辱負重拿下天甯皇後之位,可是,每每夜深人靜,她還是忍不住會流淚。
而這個時候,唯有對于韓芸汐的仇恨,能讓她堅持下去。如果不是韓芸汐,她也不會在太後壽宴上高調撫琴,引起天徽皇帝的注意,更不會進宮來查雪貴妃中毒的案子。
她已經以貴妃的名義邀了韓芸汐三次,誰知道那個女人竟一次都不進宮。
楚清歌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正想找貼身的老嬷嬷來商量如何把韓芸汐逼進宮來,誰知道,主仆兩還未說上幾句話,楚天隐的密函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