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居然想造火炮?”崇祯皇帝面色一變,頓時烏雲壓頂了。火炮是戰略器材,非國家制造,任何人都是不能制造的,李信居然敢制造,這是明目張膽的想來造反了,崇祯皇帝肯定是生氣了。
溫體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個崇祯皇帝前腳剛剛與李信和好,認可了他割據草原的現狀,後面就開始追查他私自鑄造大炮的事情了,既然李信要專門對付建奴,鑄造大炮也就成了很自然地事情了。
“皇上,征北侯要對付建奴,臣聽說最近建奴也已經開始鑄造大炮了,征北侯若是不鑄造大炮,恐怕不是建奴的對手。”溫體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朝廷可以鑄造大炮,然後調到李信那裡就是了。”崇祯皇帝不屑的說道。
衆人聽了頓時不再說話了,崇祯皇帝連這個話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一門大炮多少錢,恐怕崇祯皇帝沒有算清楚過。李信這個家夥要鑄造多少門大炮,崇祯也不知道,如此耗費大量的錢财,還要送給李信,簡直就是荒唐。
侯恂面色輕輕一變,趕緊上前說道:“皇上,幫助征北軍鑄造大炮,恐怕朝廷的銀子不夠了,就是朝廷好像為各路大軍鑄造大炮,根本沒有那個餘錢為征北軍鑄造大炮。更何況,征北軍的各種軍用器械都不是從朝廷調撥的,都是自己私下鑄造的,還請皇上明察。”
侯恂的話很簡單,要鑄造大炮可以,但是卻沒有錢,皇上,你不讓他私下鑄造大炮,難道你給錢來鑄造嗎?
就這一句話,就讓崇祯皇帝隻能無奈的認清了事實,那就是沒錢,朝廷中沒錢,可是李信有錢,所以他能這麼幹。
“皇上,微臣倒是有一些辦法或許可用。”楊嗣昌眼珠轉動,忽然拱手說道。
他的話頓時在大殿中刮起了一陣狂風,衆人用驚訝的眼神望着楊嗣昌,這可是在談錢的事情,而且不是一個小數目,而是一個巨大的數字。溫體仁等人每時每刻幾乎都是在為朝廷銀錢的事情而奔波。侯恂這家夥幾乎成了一個守财奴了。眼下好了,居然還有人說自己能夠為朝廷賺錢,如何不令人驚訝,這賺錢無非是開源節流四個字而已,溫體仁等人已經将這四個字運用到了淋漓盡緻的地步了,就算是崇祯皇帝也不斷的削減着自己的開銷。這是何等的拮據的皇帝,這下好了,楊嗣昌居然說有本事可以解決此事。
“卿有何良策,快快道來。”崇祯皇帝雙眼一亮,對楊嗣昌說道。這個老臣之子,已經給自己帶來了更多的希望。
“皇上,臣下以為當下籌饷有四種辦法,第一當然是‘因糧’了。如果是陳糧食,就需要折算一下,大約以六折合适,一石折合銀子八錢。第二就是‘溢地’。如果原來在統計的土地田畝數量上重新測量,有多出來的按照實際地畝增加稅賦。第三就是事例。富裕的木那種,捐出來的銀子,可以做監生。最後就是驿遞。國家前一段裁撤的郵驿人員,節省下來的銀子可以做軍饷。”
“哈哈,你最後一招可是算計到朕的頭上來了。”
楊嗣昌聽了之後面色一慌,急忙道:“臣覺得,國家都是皇上的,既然是為了皇上辦事,用一下您的銀子,也是應該的。”
崇祯皇帝聽了之後很高興,對溫體仁等人說道:“說說,你們認為楊嗣昌的意思如何?能不能籌措到銀子。”
溫體仁等人聽了之後,想了想,不得不承認楊嗣昌想的辦法能行,當下各個用嫉妒的眼神望着楊嗣昌,隻有溫體仁雙目幽光四射,臉上卻露出笑容來,拱手說道:“臣等無能,愧對皇上信任了。楊大人年輕俊朗,這腦袋瓜子靈活,臣等自愧不如。”
“嗯!朕也認為這個辦法不錯,思路開闊。比如這個‘因糧’和擴增土地的想法,就很得體。”崇祯皇帝點了點頭,用贊賞的眼神望着楊嗣昌,這個時候他更加的信任楊嗣昌了,當下感歎道:“楊愛卿有如此能力,朕應該早早的提拔你才是啊!”
楊嗣昌趕緊說道:“皇上對臣其實早就恩澤多時了,皇上提拔臣子也從來就沒有遲早這麼一說的。”
崇祯皇帝點了點頭,那溫體仁等人則暗罵楊嗣昌滑頭,為了巴結崇祯皇帝,什麼話都能說的出口,衆人眼中忌憚之色也就更重了。朝廷也就這麼大,每個位子上都已經有人了,再加上一個有聖眷在身的楊嗣昌,這讓溫體仁這些老臣們該如何是好。
崇祯皇帝這個時候解決了錢糧問題,心情也格外的好了起來,尤其是對自己的寵臣楊嗣昌,當下說道:“你有什麼困難可以說一說,難得今日這麼多重臣都在這裡,平日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溫體仁等人聽了更是嫉妒了,連皇上都關心起楊嗣昌的私事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聖眷啊!
楊嗣昌并沒有因寵而驕,搖搖頭說道:“臣哪裡敢談什麼困難,唯有精心侍奉皇上,為大明江山社稷日夜操心才是,奮力報效朝廷才是正理,就那臣來說吧!罪臣的父親曾經給朝廷造成那麼大的損失,可是皇上依舊以寬闊的兇懷提拔臣,這是什麼,這就是信任,這就是對臣的最高獎賞,臣還有什麼理由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呢!”
“好,好,難得你有這份心思,朕心中很高興。”崇祯皇帝想了想,說道:“你也是名門之後,你的父親也是久經沙場的人物,朕今日看你練兵也是有模有樣的,雖然敗在征北軍之手,也沒有可以驚訝的,征北軍乃是天下強兵,敗在他手上,并不是一種罪過。”
“皇上聖明。”溫體仁笑呵呵的說道:“今日兩隻大軍大戰,實際上,兩隻軍隊初次合作,難免有些不适應的地方,征北軍乃是虎狼之師,一下子就能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所以才會輕松擊敗楊大人,想必隻要日後訓練久了,兩隻大軍融合起來就更快一點。對付征北軍也是不在話下了。”衆人聽了連連點頭,隻有楊嗣昌面色變了變。
這個溫體仁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句話粗略一聽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仔細一想,裡面的問題就有很多了,這是直接指出他楊嗣昌也隻是嘴巴上說說而已,真正的指揮作戰他還是嫩了許多。他老子雖然是犯了錯誤,可是也隻是戰略上的錯誤,但是在每一次剿滅叛逆上是沒有錯誤的。
“嗯,既然你精通練兵,朕原本是讓你做一個兵部侍郎的,但是你今天又出了一個主意,朕很高興。”崇祯皇帝有些遲疑道。
“皇上,臣本是罪臣之子,皇上讓臣有今日的地位,臣已經感恩戴德了,不敢再有奢望,臣隻希望繼承父親的志向,幫助皇上剿滅叛逆。”楊嗣昌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不想留在京師裡,溫體仁可是一個小人,自己如此受寵,若是再留在京師裡,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楊嗣昌是一個聰明人,決定還是先避開的好。
“好,好,難得你有如此志向。”崇祯皇帝很高興,歎息道:“可惜啊!滿朝文武都是如你這般就好了,那些叛逆早就剿滅幹淨了,也不會有如今的彼此起伏了。”
“皇上,臣懇請皇上下定決心,大力征剿。軍隊的人數越多越好。”
“這句話倒是不錯,朕也是這麼想的。”崇祯頓時來興趣了,指着楊嗣昌說道:“你且說說,還有什麼好的計策不成?”
“這個臣認為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明察朝廷各地的軍隊數量,挑選精兵,加以整訓,訓練出精兵來,然後再行剿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唯獨有精銳軍隊,才能一舉蕩平匪患。”楊嗣昌想了想說道:“臣想去宣府練兵,精選精銳兵馬,待一年之後,必定可以訓練出一隻精銳軍隊來,幫助皇上剿滅匪患。”
“練兵?”崇祯皇帝點了點頭,說道:“楊愛卿說的有道理,這兵還是要練的,更是需要有實戰經驗。宣府,宣府這個地方可是沒有實戰的地方啊!”崇祯皇帝遲疑了一陣,宣府這個地方關系重大,那裡距離李信并沒有多少路,但是宣府的兵馬盡是精銳這點他是知道的。
“皇上,臣以為可以去宣府。”溫體仁眼珠轉動,忽然說道:“宣府兵馬已經多年沒有調動過了,雖然都說宣府是精兵,可是常年未曾征戰過的軍隊,算不得精兵,自從征北侯坐鎮草原之後,宣府也就成了中原的城池了,算不得邊關,十幾萬将士聚集宣府,卻無所事事,這對宣府的精兵是沒有好處的,臣以為楊大人去宣府,正好可以殺殺宣府的歪風邪氣。想必依照楊大人的本領,一年時間,足以讓他訓練出一隻精兵來的。”
“皇上,臣等附議。”侯恂、王應熊等人紛紛出言說道。
“既然如此,楊愛卿以兵部侍郎銜去做宣府的巡撫吧!陳新甲先調回京師,另作他用。”崇祯皇帝想了想,方點了點頭說道。
“皇上聖明。”溫體仁等人紛紛拜道。崇祯皇帝點了點頭,又叮囑了楊嗣昌一番話後,才讓衆人跪安。
“還是首輔大人高明啊!”乾清宮外的廣場上,溫體仁等人望着楊嗣昌離去的身影,王應熊笑呵呵的說道。
“此人睚眦必報,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今天在李信那裡吃了一個大虧,若不是皇上信任此人,就這一條就足以讓他永世不得翻身了,現在居然還想去宣府,還真以為去宣府練兵啊!”溫體仁不屑的說道:“現在的宣府,那可是李信的地盤,晉商七大世家,還有侯家父子,這些人要麼是李信的下屬,要麼是李信的朋友,他去宣府就是一個跳騷。”
“反正李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後鬧僵起來,倒黴的還是他們兩個。”侯恂冷哼哼的說道:“他要是真到宣府練兵我也就認了,看看他出的那些主意,還不是從老百姓身上弄錢?還監生,這些年監生就是被這樣的人給弄壞了的。”侯恂是戶部尚書,本來找錢這樣的事情就歸他負責的,好吧,這個楊嗣昌也在裡面弄了一腳,這是想幹什麼,這簡直就是在打侯恂的臉啊!
“這個李信恐怕知道楊嗣昌去了宣府,他也不高興了。”王應熊笑呵呵的說道。
“早走早好,他這個時候不走,萬一讓楊嗣昌提前到宣府,拿了宣府的兵權。然後一口氣将宣府九邊盡數堵死,學着洪承疇的模樣,李信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溫體仁笑呵呵的說道:“除非他真要起兵造反,否則的話,他的兵馬隻能是困在中原,動彈不得。”
“若李信連糧草都沒有的話,那才叫好笑呢!堂堂的征北侯居然就這樣被困死在中原了,關外十幾萬精銳一起猛攻九邊,朝廷大員居然就這樣逼死了一個有功之臣,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王應熊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哈哈,若真是那樣,是功還是過,都已經不是你我說的算了,而是天下人說的算,李信就算再怎麼嚣張,可是畢竟是朝廷的征北侯,關外的建奴還需要他來收拾呢!有的是恃寵而驕,公報私仇,這樣的人,豈能為朝廷大員,為皇上的臣子?”溫體仁冷哼哼的說道:“侯大人,你說呢?”
“雖然他的辦法能給朝廷帶來不少的銀子,可是我看,嘿嘿,最後吃苦的還是老百姓,若是這樣的人進入朝廷中樞,就算征北侯他們再怎麼厲害,朝廷的兵馬再多,恐怕也是被那些叛軍給拖死,因為滿天下的叛軍隻會是越來越多,想剿滅都是不可能的。”侯恂冷哼哼的說道。
與溫體仁等人不同,侯恂自然知道這裡面所有的‘因糧’也好,或者是裁撤驿卒也好,所針對的都是一些底層百姓。所謂的納捐,那才能得到多少。裁撤驿卒以前也是幹過,第一個猜測的就是諸如李自成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也在社會上都是沒有地位的人,但是孔武有力,以前好歹還能弄點吃的,朝廷一旦裁撤驿卒,這些人又将如何安排的呢?無疑,無論是崇祯也好,或者是楊嗣昌也好,都沒有做好這個準備,或許侯恂雖然是這麼說的,他也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楊嗣昌所提供的策略看上去很完美,可是實際上,隻是片面的從老百姓中去拿,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現在的大明朝中的實際問題。朝廷或許在這方面得到了不少的銀子,可是同樣的,又有許多老百姓流離失所,然後為叛軍所裹挾,叛軍的人數又将繼續增加。楊嗣昌的策略就如同往開水裡加水,短時間内或許有用,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最終倒黴的還是自己。
“不知道李信現在知道楊嗣昌為宣府知府後,将會有什麼樣的舉措。”溫體仁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還能怎樣,還不是趕緊回去,免得楊嗣昌在宣府搗亂,最後倒黴的隻能是自己了。”王應熊聽了之後,聞言一愣,最後啞然失笑道。
城外,李信大軍終于籌集了足夠的糧草,正準備領軍回草原。大帳之中,李信也是身着盔甲,石元直等人等候在一旁。
“主公,帳外有人自稱曹三喜有要事求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親兵大聲說道。李信和石元直相互望了一眼,暗自吃驚,李信的大軍準備晚上離開京師,免得崇祯等人又出什麼幺蛾子,曹三喜作為京師的密探的負責人,這個時候前來就見,必定是有要緊事。
“趕快讓他進來。”李信趕緊吩咐道。
半響之後,就見曹三喜神情有些惶急,走了進來,朝李信行禮道:“主公,軍師,屬下剛剛在溫府聽到一個消息,說楊嗣昌被封為宣府知府,領兵部侍郎銜了。屬下不敢怠慢,趕緊前來禀報主公。”
“楊嗣昌以兵部侍郎領宣府知府?”李信聽了之後面色一變,微微有些緊張。
“曹三喜,這個消息是你自己查來的,還是溫體仁告訴你的。”與李信不同的是,石元直想的更多,曹三喜傳來的消息,無疑是朝廷還沒有下的聖旨,那這裡面就有些奇怪了,曹三喜是如何知道這些消息的,是溫體仁主動透露,或者說是無意中透露的?
“這個?”曹三喜聞言一愣,用不解的眼神望着石元直,他不明白石元直為什麼這麼說。
“主公,若是溫體仁主動透露的話,說明溫體仁并不希望楊嗣昌去宣府,此人或許與楊嗣昌有矛盾,這個時候将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們,是希望我們替他好生的教訓楊嗣昌一頓。”石元直笑眯眯的說道:“不過,依照屬下看來,屬下倒是認為這種情況很大,畢竟楊嗣昌得了皇帝信賴,對溫體仁也是一個威脅。所以他想教訓楊嗣昌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