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幾年,就沒見過這麼強迫一個女人的男人,那位爺是變,态吧?
單就這事兒來說,阮惠熙挺憤怒的,怪不得那姑娘要跑呢,是她,她早就跑了。
外頭走廊裡,果木、莞城和索河都在。
果木平複了下心情,就事不關己了,依舊沒事兒人一樣,懶懶的靠在門上。
莞城蹲着,很多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樣,比如那姑娘如此烈性,比如那位爺用情已如此深,比如……
很多事情沖進腦中,令大腦一時間負荷不了。你想,一個你視為天神的男人,某一天他忽然墜入凡間變成了人,那種落差,其實是很震撼人的。
那位爺就不該是兒女情長的人,這讓莞城接受不了,覺得辛依毀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
可再看看今晚,又有些憐憫那女人。
挺亂的,有些沒辦法平複。
索河靠在牆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站了會兒,先回了自己屋子。
陸續的,果木也進門了,就剩莞城還蹲在走廊上。
幾兄弟回來時,就這麼一起悶了會兒,半個字兒都沒蹦出來,幽靈似的就消失了。
别墅。
唐晉騰将辛依放在床上,大掌輕輕在她臉上磨蹭着。淚濕的臉,頭發,一點一點擦着,又一點一點親吻着,捧着她安靜的臉細看,心底鈍痛複燃。
“我哪會舍得殺你啊,嗯?在你眼裡,我就是如此兇悍的人?我愛你啊!”
他将愛意傳遞給她的途中,不知道哪裡出了錯,讓她從一開始就誤解了他的意圖。
為什麼要相信他為她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而不是相信他隻是單純的愛着一個女人?
他并非好色狂徒,無需要諸多謊言欺騙一個女人。
他做的一切,隻為了将她留在身邊而已啊!
本是單純的愛,卻要附加諸多傷害。
他不得不承認,愛的方式出了錯。
他也可以改啊,為什麼不相信他?
唐晉騰就坐在床邊,握着辛依的手,反複揉着,捏着,目光變得癡了,一下一下的比着她的手,将她的手往自己掌心中放,大手小手相印,樂此不疲。
次日,陸增一早過來了,外面等了很久,唐晉騰走出去。
今天不去公司,陸增有些納悶,因為唐晉騰排開的假期是從二十号開始的,今天才十八号。
“準備下,今天去海印島,訂婚日期提前到明天,二十一号,結婚!”
唐晉騰扔下兩枚重磅炸彈就進屋了,沒給半句解釋。
結婚!?
陸增徹底懵了,明天訂婚,二十一号結婚?
這麼急?該通知的人,根本來不及通知啊!
前一次因為那姑娘一句話,大BOSS推了所有賓客,隻請了姑娘娘家人和他的幾個兄弟。難不成結婚這麼重大的事兒,也就請這麼幾個人?
唐家人呢?老太爺還健在呢,怎麼能不通知?
陸增是想及時做點準備,可這……
半句話都沒給,這要他怎麼做?
陸增給索河去了通電話,讓安排出海。
那位爺沒給話,他也不能自作主張,萬一沖撞了大爺的計劃,他哪擔得起?
上午一行人就出海了,直接去了海印島。
唐晉騰将地方定在這裡時,就已經在談買下海印島的案子。如今訂婚、結婚都在這裡,買下海印島是在所難免的。
上島之前,果木又給辛依注射了一劑鎮定劑,讓她徹底安靜以緻昏睡到明天。
到了島上,唐晉騰将辛依安頓好之後,跟開發商簽下了合約。
一直拖到現在沒簽的原因,是因為這座小島不值這個價,一塊地皮多少錢?這開發不成功的小島能值幾個億?
那開發商舊識盯準了這條大魚不松口,最後唐晉騰妥協了。
因為這裡,将是他送給自己妻子的第一個禮物。
她總問他要禮物,而他總是忘記。這個島,除非地殼運動,地震讓海底塌陷,這座島,就永遠都在。
他一直在想,送給她什麼,才能是永恒的。
小島的市價不值這給出去的幾個億,可它存在的價值,卻是無價。
唐晉騰帶着些許喜悅回到海景别墅中,唇際拉出了些許笑意,海印島的手續會在這兩天内就辦好,所以趕得及他們的婚禮。
一夜過去,天亮了。
唐晉騰起得很早,因為他得給辛依打扮。
婚紗是他挑選的款,訂婚穿婚紗禮服,而婚禮上,唐晉騰想穿中式禮服,婚服都已經做好了,正在送來的途中。
辛依醒了,可連續被鎮定劑控制的身體毫無力氣,像個木偶一樣無神的看着為她忙碌的男人。
知道他在做什麼,卻又好像不知道。
大眼瞪得很大,可瞪得再大也木然無神。
唐晉騰将穿戴好的辛依抱起來,放在椅子上,然後半蹲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低聲道:
“我讓陸增的老婆來給你化妝,畫得美美的,好嗎?”
辛依看着唐晉騰,傻不愣登的,沒說話。
唐晉騰吻了下她的手,笑笑:“乖,等我回來。”
這個訂婚禮,一個外人都沒有。
唐晉騰自己和辛依,陸增幾人在,這個訂婚禮,相當于自己走了個過場,連形勢都不算。
唐晉騰回來了,後面是陸增和阮惠熙。
人一進門時,阮惠熙吓得尖叫:“啊……”
唐晉騰眼睛瞬間刺痛,跌跌撞撞的跑進屋,半跪在辛依面前,一把握緊了她手上的刀子,鮮皿瞬間直流。
辛依悶悶的出聲說:
“我真沒用……”連割腕的力氣都沒有。
一刀一刀在手臂上劃着,一道一道的皿口子,半截手臂,被割得鮮皿淋淋,慘不忍睹。
鮮紅的皿,滴滴落在雪白的婚紗上,濺開皿花點點,妖冶得煞人。
唐晉騰握緊她手中的刀,忍鋒利刀刃劃破掌中皿肉,他隻道:
“我的辛依,是個堅強的女孩,無論她在怎樣的環境中,都不會輕生。現在,不過是結個婚罷了,這就讓你有了尋死的想法?”
辛依看着他,再緩緩看着他滿手的鮮皿。
鮮皿汩汩湧出,一滴接着一滴連續不斷的也滴落在她的裙擺上。
“我不喜歡你。”辛依的聲音,輕飄飄的從喉嚨中漂了出來,眼神依舊有些空洞。
“反正你都準備尋死了,跟我訂個婚有什麼大不了的,對嗎?”唐晉騰異常冷靜的說道。
面上的冷靜,是心底驚濤駭浪的恐懼和鈍痛換來的。
他怕了,連她被壓在車下時都沒有此刻這麼害怕過。
她居然有了輕生的想法,她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我好痛……”辛依低低的哭起來。
唐晉騰松開手,刀子“哐”一聲掉在地上,下一刻将她擁進了懷裡,咽下苦淚,沉聲道:
“再恨我,也不能做這樣的傻事。你想啊,你含恨而去,我依然會逍遙的生活。所以,越恨我,就越要活得好好的,留在我身邊,禍害我,讓我過不了一天好日子,對嗎?”
唐晉騰抱着辛依,抱了很久,果木才走上前,低聲道:
“爺,先止皿吧。”
“先給小姐止痛,要最好的藥,她怕疼。”唐晉騰低聲道。
“……是。”
果木動作麻利的包紮着辛依手臂上的傷,心底在想,痛死她得了,他是恨不得往傷口上撒一把辣椒粉!
作吧,作死得了!
外面阮惠熙哭得稀裡糊塗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傷心,覺得女人活成這也,真的很不容易。
真的,還不如去了好,一了百了。
陸增在外面站着,壓低聲音道:
“别亂說話,多跟辛依說些高興的。”
也就幾天而已,幾天過去,她會漸漸好起來的。
“我就是……覺得辛依小姐挺可憐的。”阮惠熙擦了下眼睛。
陸增沒出聲,是被事情逼到了一個度上,超過了那個度,所以有了輕生的想法。
辛依平時說不上多勇敢,可她不會輕易放棄生命。
都包紮好了後,阮惠熙才進去,給辛依畫了個淡妝。
所有人都在,就看着上妝的兩人,唐晉騰同樣在一邊,手握着辛依的手,半步都沒離開。
阮惠熙給辛依畫眉,看看這張精緻的臉,看看這個年輕的女孩,居然被摧殘成這幅模樣……
阮惠熙沒忍住,眼淚就流了出來。
這趕緊的埋頭假裝找東西,快速的擦了下眼淚,趕緊的繼續。
“畫點妝,拍照才漂亮,呵呵……”阮惠熙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卻被辛依一句話給拆了台。
“你在可憐我?”
阮惠熙沒忍住,眼圈又泛起淚意。
不論多堅強的女人,也都見不得人哭,女人心是軟的,容易被感動,天生的母性思想存在,總是比男人要來得感性得多。
阮惠熙算不得跟辛依交情多好,隻是單純的可憐這個女人的命運。
唐晉騰緊了緊辛依的手,低聲道:
“乖,别亂想。”
辛依緩緩轉向唐晉騰,動作有些機械,好像骨頭生鏽了一般。
“拍照後就算訂婚了,對嗎?”辛依問他。
唐晉騰眼眶一熱,他也不想讓一輩子一次的事情這麼草草就辦了。
可他,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