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世爵依舊耐心的回應，怕也隻有如此生命垂危的時候，他才會如此的耐心。
“那……”譚曉想哭，小聲問道：“我可不可以不救你？我幫你叫人來好嗎？”
她沒有錢礙，她的錢，不能給别人花的。媽媽的醫藥費就不便宜，哪裡能給别人？
“見死不救嗎？”唐世爵反問，聲音已經很微弱了。
譚曉有些急，百個千個不願意。
可是，可是她能走嗎？見死不救好像真的過分了，如果，把他送去醫院，打電話叫他家人來的話，那也并不難辦。
“好吧，那我救你。”勉強松口應着。
松開自行車就朝唐世爵走去，姑娘性子也挺虎的，就是一根筋繃到死那種。
譚曉彎着腰，眼珠子瞪得老大，黑漆漆圓溜溜的，倒是好看得緊。
勉強撐着最後意志的唐世爵睜眼時，就是看到了那一雙充滿恐懼和好奇的眼睛。眼睛很漂亮，像小動物一樣又大很亮，睫毛時不時拍打着下眼睑，滿臉的單純無害。
“我看到你了，你還好嗎？”譚曉輕輕的問。
彎着腰，把一顆白生生的小臉往前湊，左右晃了晃，還是看不太清楚，比如，唐世爵的臉她就怎麼都看不清。姑娘就站在綠籬外呢，不敢跨過去，也似乎不準備跨過去。
“你看到我了嗎？”譚曉沒聽到回應，又問了句。
她哪裡知道，她那些個小動作完全被黑暗中的唐世爵看得清清楚楚。本來她在明他在暗，再來，這唐世爵夜間視物的本事本就不弱，她張瑩白如玉的臉，他能看不清？
“嗯，你過來，扶我一把。”唐世爵似乎又有了些許力氣，大抵，是因為眼前那雙墨寶石一般的眼珠子給拉回來的。
譚曉咬咬唇，猶豫了下，最終跨了過去。尋着他的身形，譚曉總算在唐世爵面前蹲了下來。一顆漂亮的腦袋往他跟前湊，小模樣兒滿是探究。似乎就想确定這人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受了極重的傷。
聞到有皿的腥味，譚曉皺着鼻子脖子下意識往後瑟縮了下，急急出聲：
“我們快走吧，要是歹徒再回來那可就糟糕了。”
唐世爵點頭，知道就好。
唐世爵結實的胳膊搭在譚曉的肩上，一上肩，譚曉就覺得吃力了，緊緊咬着牙，并沒有出聲。
唐世爵似乎真的傷得挺重，好幾次撐起來又跌下去。譚曉額上鋪滿了密密一層細汗，盡管身邊的唐世爵受了重傷，她也不少意思伸手去抱，所以繞過他身軀，直接抓在了他西褲的側縫上，整好她那身量抓得也挺順。
反複試了幾次才終于站了起來，這一站起來譚曉才知道，這人，好高啊。她此刻整個就被他鎖在了兇懷一樣，跟小雞仔似地，體型對比分外明顯，甚至因為對比太過強烈而顯得有些可笑。
譚曉被唐世爵身軀帶得晃了一下，險險穩住，急急出聲說，“你小心一點，站穩了，不要再倒下去了，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我扶着你啊，你自己也要努力哦。”
“好。”聲音很平靜，虛弱中透着堅定。
譚曉臉色漲得通紅，緊緊咬着牙挺着，撐着将背上泰山一般的重量，一步一步挪動着，往綠籬外走。走得歪歪倒倒，兩人都痛苦。
唐世爵腿上也中了一彈，所以行動起來才會如此艱難。倒是劇痛将神志拉了些許回來，順利走出了綠籬。安以然讓他在護欄上靠一靠，把自行車推到他面前。
“你能坐着嗎？可以嗎？”譚曉擔憂的問。
唐世爵點頭，坐着，倒是還能撐一撐，若要走動的話，恐怕不行。
“你可以坐後面嗎？坐這裡……”安以然把車子位置又往他身邊挪動了下。
唐世爵試圖坐上去，可他腿長，即便坐上去了沒辦法走。
譚曉無奈了，“那怎麼辦？”
頓了下，又問：“先生，你能坐前面嗎？”這話出口就立馬打消了這念頭：“不行不行，你坐前面，我都看不到路了，怎麼踩啊。你腿能不能蜷一下下？”
這可真是太為難人了，畢竟身量在那擺着。
譚曉很無奈，騎上車，一腳擱在踏闆上一腳踩地上，回頭看人，商量着出聲：
“你縮一下下不可以嗎？腿在地上拖着很重的，是不是沒有力氣那樣了？可以再努力一下嗎？”
唐世爵倒是配合，為了減輕重量，不得不倚向前面的女孩子。
譚曉在人靠近時車子一拐差點倒了下去，小臉子漲得通紅。背後，來自一個唐世爵的身體的溫度過度給了她敏感的神經。
譚曉身體繃得死緊，幾度張口，都忍了下去。心裡一直在别扭着，就算身後那位受了重傷，那也是個唐世爵吧。她長這麼大，都還沒跟男生拉過手的，忽然就被人這麼貼着，真的挺……難為情。
很重，譚曉那就跟在踩千斤鼎似地，沒多遠就呼呼直喘了。一開始還能壓着，可時間越長她就越壓不住，大口大口的将溫熱的空氣吸進肺裡，再急速的吐出去，吸氣呼氣，反複如此。
好在後面那位十分配合，一動不動，不然七八十公斤的唐世爵，她哪裡載得動？
提了一口氣，咬着腮幫子在硬撐。
到了最近的診所，裡面醫生不在，是個守門診的，看了眼幾近昏迷的人，二話沒說把人給拒了。譚曉好話說盡，也無濟于事。譚曉沒辦法，隻能換下一家。
譚曉在診所外停下，看這邊，再過一條街，馬上就到中醫院了。所以一咬牙，給人送到醫院了。
本來姑娘是好心，想送到醫院來穩當些個。可誰知道這又是一個耽誤，差點把人的命都給撂路上了。
譚曉隻給挂了急診，醫藥費沒交，她也沒錢交。但那唐世爵似乎很有辦法，直接拿她手機撥了個号，然後把電話遞給了醫生，緊跟着譚曉就看到人被推進去手術室了。
進手術室的當下，那人握住她的手，問：“你的名字，告訴我。”
“譚曉。”譚曉幾乎是在他握上手的同一時間就縮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