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你已經有想法了,那麼以後,祝你生活開心。
陸增手遞給辛依,辛依看着陸增,忽然笑了,鄭重其事握上陸增的手,說:
“嗯,我會的,謝謝你,陸增。”
陸增下意識揉了下她圓乎乎的頭頂,看着她那雙漆黑純粹的眼睛,就一股想将她保護起來的沖動。
這個女孩,她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就那麼直勾勾的看你一眼,你就會淪陷。
“你大舅他們,你準備怎麼說?”陸增問。
辛依聳聳眉,“有什麼好說的?他們自己會走的,你等着看吧,吃了飯他們就會走的。”
陸增看着她那副似乎什麼都知道的小樣兒就想笑,擡手做了個不大合适的動作,捏了下她鼻子。
道:
“小丫頭,你懂什麼?”
“别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沒你想的那麼蠢,我都知道,我隻是,”辛依埋下頭,目光盯着水面,低低的說:“我隻是不想把人想得那麼壞,我覺得,世界還是很可愛的。”
陸增有一瞬的怔愣,卻笑出聲,道:“好吧,是我小看你了。”
辛依得意的沖他眨眨眼,伸手去扯陸增的耳朵,然後哈哈大笑着。
好吧,她在向他示好,她是真的很感謝他,這樣的親近,隻對信任的人。
老舅跟舅媽一覺睡到天色擦黑,兩人爬起來竟然頭一個想的是去吃酒,去晚了還有的吃嗎?有的吃,那好的都被人先給裝走了,他們現在去,不是虧大發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餐廳那邊跑,跑了一跳通街,到那邊吧,還真給猜中了,吃完了,湯湯水水給剩給他們的。
這邊的風氣就這樣啊,今兒辦酒的主人家有不說話,一個孩子這剩菜留給她也是浪費,大家夥兒等的就是今晚上這頓呢。桌面上吃一吃就行了,家家戶戶都擰着盆兒來裝的。
陸增瞧着外面的勢頭吧,搶着裝菜的人差點都打起來,看了會兒,趕緊把辛依推進了包間。
“圖個高興,随他們去吧。”陸增就是老好人啊,這還幫着外面人給說話呢。
辛依哼哼,一點也不客氣的拆台道:
“我們這裡一直都這樣,吃不完的就打包帶回家,我以前和我媽媽去别人家吃席也是這樣的。”
陸增臉子那個難堪,頓了下道:“成成,我啥也不說了,行吧?”
陸增把一桌子沒動過筷子的菜全給拎回去了,辛依回頭看陸增,小鼻子輕哼了聲,前面快步走了,愣是不等他一下。
反正東西時候她是不會拿的,打包的他願意拿就拿吧,不願意拿她也不會說什麼。
不過事實證明,陸增就沒有任何脾氣,再多的東西他都全給拿了,前面辛依走老快,不等他也沒有任何怨言,後面跟着走呗。
陸增那是真沒認為辛依不好将就,這姑娘比起那位爺來,好太多了,伺候那位爺才真是提心吊膽的。
“買個冰箱吧。”陸增後面進屋說。
東西都擱桌上。這麼熱的天,這東西一準擱壞了都沒吃完。
“沒錢!”辛依在那玩手機。
手機是她現在最重要的東西,裡面除了有媽媽的照片外,還有一段很重要的錄音。
“有錢,你忘了?”陸增拿一包份子錢出來,給她:“數數看,夠不?”
辛依看到錢,眼睛亮了,撲過去,一把搶身邊說:
“是我的!”
陸增那笑凝固在臉上,他有說不是她的?
“是你的,這不就是要給你?”陸增那個服氣,女孩子整得那麼小氣吧啦的,真是……
“我留着當學費的。”
辛依緊緊抓住包,冰箱什麼的,媽媽都不在了,買了也浪費,大學她是一定要念完的,再辛苦也要拿到畢業證,這是媽媽最想看到的。
母親最期待的事,莫過于看到她上大學,莫過于她順利畢業,有份好工作,莫過于她能結婚生子。
而辛依母親最遺憾的是還沒有看到女兒穿着學生服的樣子,還沒有享受到女兒用第一份薪水孝敬她,還沒有等到女兒結婚生子,就那樣離開,會不甘心吧。
陸增那心,又為她疼了一下。
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女孩子,或者說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在還不知道生活是指什麼的時候就要開始為自己的将來做打算。
緊緊抓着錢包不放,那是她的希望吧,是學費。學費籌好,還有生活費,她注定接下來會在困難裡掙紮。
“行,你留着當學費。”陸增笑道。頓了下又問:“學費,夠了嗎?”
辛依搖頭,“應該不太夠,我數數有多少。”
“一千三百五十。”陸增道。
“哦……”辛依點頭應着卻還是在數,她不放心呀,得自己确認一遍。
“怎麼樣?”陸增在另一邊坐下,怎麼就這麼不信人呢?
“嗯,沒有多。”辛依撇撇嘴,真是一毛錢都沒有多啊,忽然轉頭看陸增,大聲問:“五十桌人呢,怎麼才一千三百塊呀?”
陸增聳聳肩,道:“有些,可能送得少吧。”
不是少,是沒送。
有些隔得遠的人趕過來吃酒,坐上桌了都還不知道是誰家辦事呢,不少人以為是辦紅事,後來一問才知道,是白事。
可大家夥兒都是沖着書記的面子,書記給了話的,請大家賞個臉去吃吃喝喝,湊人數,不用随禮。這原話不是陸增說給書記的,還能是書記自作主張嗎?
辛依皺眉,狠狠的皺,咬牙,狠狠的咬,忽然站起來沖陸增大聲喊:
“笨蛋,豬頭!”喊完就跑了出去。
陸增很抱歉,要知道她是湊學費的,鐵定不那麼來,他就是為了給她母親辦個像樣點的歡送會。人活一輩子,不能走的時候都那麼冷冷清清是吧,還是熱鬧一點的好,再說了,這也是那位爺的意思。
“辛依,天都快黑了别往外跑。”陸增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