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是夜裡九點多鐘,卓然傾城已經睡下,蕭甯甯氣鼓鼓的坐在沙發上,瞪着拎着食盒進來的高非。
梁媽迎上去接過食盒,說道:“高先生,還沒吃飯呢吧?”
高非把外套搭在衣帽架上,說道:“還有飯嗎?”
梁媽連聲說道:“有有,小姐特意囑咐給你留了飯菜,我去廚房熱一下,很快就好。”
高非坐到沙發上,看了看蕭甯甯,笑道:“怎麼了?”
蕭甯甯沒有說話,舉着一張報紙擋在臉上。
高非:“你吃了沒有?我給你買了潤餅蚵仔煎……”
蕭甯甯嘩啦一聲放下報紙,嚷道:“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還能等你買吃的回來嗎?”
高非:“臨時有點公務,要不然早就回來了。”
蕭甯甯:“你總有公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公務還分什麼真假。”
“哼,誰知道呢!”
“要不是因為公務,我幹嘛餓着肚子不回家?”
正說着話,梁媽端着熱好的飯菜走進來,一一擺放在餐桌上。一盤紅燒帶魚、一盤清炒芥菜、一盤炒番茄炒雞蛋。
雞蛋炒番茄的賣相,看上去全無食欲,高非就知道是蕭甯甯的大作,他夾了一口,故意贊道:“梁媽燒的菜越來越有味道,我看飯館裡的雞蛋炒番茄也沒這個好吃!”
梁媽微笑道:“番茄炒雞蛋是小姐的手藝。”
高非故作驚訝的對蕭甯甯說道:“是嗎?甯甯,真是你做的?”
被自己的男人誇獎,蕭甯甯心裡很受用,就不好再繃着臉,況且她也不是一個矜持得住的人。
她起身替高非盛飯,得意的說道:“當然是我做的……梁媽,蚵仔煎熱了嗎?”
梁媽:“熱了,馬上就好。”
高非:“你也沒吃飯?”
蕭甯甯佯嗔道:“氣都氣飽了。”
高非吃着飯瞥了一眼茶幾上的信封,說道:“誰來的信?”
蕭甯甯歎了口氣,說道:“還能有誰,媽媽說讓我帶卓然傾城去香港住一段時間,我正發愁怎麼回信呢……”
“你想去還是不想去?”
“我去了,你怎麼辦?要是不去,又不忍心……”
高非:“去吧,他們就你一個女兒,突然這麼分别,一時之間确實是有些受不了。”
“那你呢?”
“我一個人有什麼關系?白天在站裡吃飯,晚上買點吃的就對付過去了。”
梁媽把潤餅蚵仔煎端上來,蕭甯甯拿起來吃了一口,說道:“可是卓然傾城年齡太小,現在又是冬天,我擔心一路上他們受不了。”
高非想了想,說道:“要不然這樣吧,你回信就說等天氣轉暖了,就去看望他們。”
蕭甯甯點點頭,說道:“這樣也行……”
…………
兩天後。
摩西路370号。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街對面,高非坐在車内,擡腕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夜裡九點鐘。
韓三走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去,說道:“處長,昌源當鋪的許老闆進去了。”
高非:“昨天晚上,崔景福卸了多少箱貨?”
“大概三十多箱。”
“裡面幾個人?”
“加上姓許的,一共五個人。”
“留兩個弟兄在外面警戒,其餘的跟我進去抓人!”
“是。”
高非下了車,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對韓三說道:“一會兒你去叫門,就說找崔老闆,是李家平介紹來的。”
韓三:“明白。”
他沖着暗處一揮手,三三兩兩的特務走出來躲在門兩側,韓三走過去伸手敲門,“笃笃!笃笃!”
過了一會,屋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找誰?”
“找崔老闆。”
“你是誰?”
“是李家平介紹我來的。”
房門開了一道縫,一個滿臉青春痘的青年男子探出頭,狐疑的打量着韓三,說道:“你懂不懂規矩?來這兒是要事先預約……”
“懂你大爺的規矩!”
韓三猛然擡腳大力踹開房門,直接把青春痘撞了一個趔趄,身後的特務一擁而上,沖進了屋子裡,紛紛拔出手槍喝道:“都不許動!”
“老實點!”
“說你呢!再動一下,讓你腦袋開瓢!”
房子總共就兩間屋,裡面應該是存放貨物的地方,外間屋擺着一張八仙桌,五六把椅子胡亂放在四周。崔景福和一個戴着黑色禮帽的男人正說着話,見此情景都吃了一驚。
崔景福很快就冷靜下來,說道:“你們是什麼人?警察局還是緝私處?”
韓三喝道:“搜他們的身!”
幾名特務上前,從崔景福還有兩位三個人身上,各搜出一把手槍。
黑色禮帽男人吃驚的看着崔景福,他不明白這幾個和自己做生意的人,怎麼會随身攜帶槍械。
高非邁步從門外走進來,笑道:“崔先生,你好。”
看見來人是高非,崔景福心裡暗暗叫苦,來的是任何部門都好辦,他都有把握把事情擺平,唯獨是保密局的人不好對付。
“高處長,幸會,幸會。”
“是幸會嗎?你應該不想看見我對吧?”
“高處長說笑,咱們都是在為政府做事,說起來也是一家人。”
黑色禮帽男人神色緊張的說道:“崔先生,你、你是政府的人?……”
高非看了看他,說道:“閣下是昌源當鋪的許老闆吧?”
“你……認識我?”
高非并沒有回答他,好整以暇的坐下,說道:“來人,給我搜!”
十幾個特務立刻四處散開,在裡屋外屋大肆搜查,東西都放在明面上,沒費什麼力氣,那些還沒來得及裝車拉走的紙箱就找出來。
高非:“崔先生,解釋一下吧。”
崔景福眼珠轉來轉去,說道:“這個……高處長,這種事好像跟保密局沒什麼關系吧?”
高非淡淡的說道:“你以極低的兌換價格,向上海地區大量投放法币,擾亂破壞金融秩序,這麼大的事,你說和保密局沒關系?”
崔景福走到高非近前,低聲說道:“高處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高非起身跟他走進裡屋,地上搭着隔潮的木闆,上面碼放着紙箱,初步估算一下,比韓三說的數目還要多,最少有五十箱。
崔景福關好門,說道:“如果我說這是建豐先生的意思,你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高非:“你就說是委座的意思,我也要核實清楚才行!”
“高處長,我勸你不要引火燒身!”
高非饒有興緻的打量着他,說道:“你在威脅我?”
“不敢,我隻是覺得高處長年輕有為,不應該把前途毀在這種事情上面!”
高非沉思了一會,說道:“那好吧,現在就咱們兩個人,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如果确實是牽扯到高層,我也不會去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