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森上前一步，說道：“厲副處長，我來吧。”

　　厲先傑看了他一眼，說道：“要是不嫌累，你就去。”

　　張茂森脫掉中山裝，随手搭在椅子上，将襯衣的袖子挽起，邁步走過去。行刑手将皮鞭交給他，退到一邊休息。

　　張茂森打量着曾潤澤，說道：“你看什麼？信不信我抽瞎你的狗眼！”

　　曾潤澤冷笑道：“那就來啊！”

　　張茂森點點頭，說道：“有種！”

　　啪！

　　他掄起鞭子狠狠抽下去，曾潤澤悶哼了一聲，這次受刑明顯比剛剛更加疼痛。

　　厲先傑不禁有些奇怪，說道：“真是看不出來，老張這小體格子，打人比行刑手還要狠？”

　　張茂森曾經在76号受過類似的酷刑，他知道皮鞭打在什麼部位最疼。

　　厲先傑回過頭，說道：“高非，有煙嗎？”

　　高非從兜裡掏出一包三炮台扔過去。

　　厲先傑拿出一支香煙點燃，說道：“我還以為能混一直美國雪茄嘗嘗。”

　　上海的外國人越來越多，洋酒雪茄這類東西的價格跟着水漲船高，一盒高級雪茄煙最少要上萬塊。

　　高非：“以後你也混不着了！”

　　厲先傑：“抽沒了？”

　　高非歎了口氣，說道：“甯甯趁着我不在家，把家裡剩下的雪茄都拿去黑市賣了。”

　　厲先傑啞然失笑：“她還知道黑市在哪？”

　　高非：“蕭家的司機帶她去的。”

　　厲先傑歎道：“要不怎麼說，世事難預料。誰能想到花錢如流水的蕭大小姐，忽然就成了一個精打細算的家庭婦女！”

　　高非：“是啊，我也沒想到她的變化這麼……”

　　厲先傑忽然站起身，說道：“嗳……”

　　原來張茂森現皮鞭不解恨，他撿起旁邊一根碗口粗的四棱木棍，沒等曾潤澤反應過來，狠狠砸在他的右小腿上。

　　“啊――”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曾潤澤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行刑手走過去，蹲下身檢查了一番，說道：“厲副處長，犯人腿骨斷了，還接着審嗎？”

　　厲先傑站起身，走到曾潤澤跟前，說道：“你的腿骨斷了，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就會落下永久的殘疾，你想變成一個瘸子嗎？”

　　曾潤澤疼的額頭上冷汗直淌，他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随、便！”

　　厲先傑搖搖頭，說道：“你會後悔的。今天先這樣，明天接着審！”

　　行刑手要去解開曾潤澤，厲先傑攔住他，說道：“不要動他，就這麼綁着，我倒要看看，一條腿能不能站一整夜！”

　　衆人魚貫走出審訊室，鐵門咣當一聲被鎖上。

　　…………

　　彙華飯店内。

　　兩名服務生推着一輛食品車，來到三樓普通客房區。兩人四處看了看，走廊内很安靜，除了偶爾出現的客人之外，并沒有太多人。

　　他們一個叫李斌，另一叫趙亮，都是地下黨的行動人員，直接歸肖文虎領導。

　　按照高非提供的新情況，肖文虎再次調取了飯店住宿客人登記薄，經過查找後，基本已經确定，住在39号房的‘丁寶山’，就是丁凱文本人。

　　39号房門上挂着‘請勿打擾’的牌子。

　　“笃笃，笃笃！”趙亮伸手敲門。

　　一分多鐘後，房門打開一條縫，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身體縮在門後，說道：“你們懂不懂禮貌？沒看到‘請勿打擾’的牌子嗎？（英語）”

　　兩個人反正也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趙亮對着食品車連說帶比劃，說道：“小姐，您需要用餐嗎？”

　　女人：“不要，不要。（英語）”

　　李斌目光向裡面一掃，看見一個男人倏地消失在視線裡。

　　他伸手從食品車裡抽出一把短刀，撞開房門沖進去，那個女人身上隻披着一塊浴巾，剛要發出尖叫聲，被随後進來的趙亮一拳将她打暈。

　　彙華飯店的普通客房也是小型套間，最裡面是卧室，外面是客廳，廁所在門口的位置。

　　“他在卧室！”李斌提着短刀率先沖進去。

　　這是上海知名的高級飯店，能不開槍盡量就不開槍。所以第一方案是李斌持刀先攻擊，趙亮握着手槍緊随其後，如果用刀制服不了丁凱文，就隻好開槍将他擊斃。

　　兩個人沖進卧室，卻沒看見半個人影，窗戶打開着，一床被單系在窗框上。

　　“他從窗戶逃了！”李斌快步走到窗前，向下一看，卻發現床單隻搭出一截，這麼短的床單是不可能拽着床單跳下樓，那無異于的自殺。

　　李斌明白自己上當，已經來不及了，丁凱文猛然從窗簾後面撲出來，他用一扯，窗簾直接蒙在李斌頭上，緊接着一記膝頂，重重的撞在對方小腹上。

　　李斌忍着窒息的疼痛，揮刀亂刺，“哧啦！”一聲，将窗簾斷開。丁凱文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窗台上一磕，短刀當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趙亮握着手槍卻不敢開槍，因為兩個正處于肉搏，他怕誤傷李斌。

　　丁凱文大喝一聲，猛然飛起一腳，正中李斌前兇。他借勢抓住半截窗簾，身體淩空飛起，一腳踢掉趙亮的手槍。

　　借着這一飛之勢，丁凱文跳到門口，他撿起趙亮的手槍，拉開房門向外沖去。

　　他們在房間内的搏鬥，幾乎就是電光火石的一分多鐘時間。

　　肖文虎因為自己的公開身份比較敏感，他輕易是不想出手，他戴着口罩躲在走廊裡，準備随時接應。聽到房間亂成一團，擔心出現意外，立刻拎着手槍沖進去。

　　他和丁凱文一個向外沖，一個向裡沖，差一點撞了一個滿懷。

　　丁凱文近距離之下，猛然擊出一拳，肖文虎閃身躲開，身體退後，舉槍瞄準。

　　“砰！”

　　丁凱文反應極其迅速，回手開了一槍，雖然沒有命中，但是逼退了肖文虎一步，因為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丁凱文奪路而逃。

　　槍聲驚動了飯店的警衛，警鈴聲已經被按響。

　　趙亮和李斌從房間裡沖出來，肖文虎一擺手，說道：“不要追了，撤！”

　　三人立刻向樓下走去，趙亮和李斌都穿着飯店服飾，并沒有遇到什麼麻煩。肖文虎直接從另一側下樓，他知道彙華飯店四面都有門，以他的身手從容不迫躲過飯店警衛，不是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