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他不行麼
“知道什麼?”葉清歌神色淡淡,仿佛沒看到左雲峥的驚詫和慌亂,指了指之前左雲峥帶回來,此刻放在一旁的紙錢和香燭,說:“看到左公子買的這些東西,再聯系到公子的脈象……”
左雲峥看了葉清歌一會兒,似乎相信了她的話,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小書童清風見狀,打了個招呼就拿着藥方跑了出去。
他一走,左雲峥就在葉清歌不善的眼神中下了床。
葉清歌看着他費力地走過去,拿着那包紙錢,然後搖搖晃晃往外走,頓時猜到了一些,默默跟了上去。
左雲峥在院子的一角停了下來,葉清歌看到,那裡已有厚厚的一層紙灰。
紙灰有新的,有舊的,顯然不是一次兩天積累的。
左雲峥在那堆紙灰前緩緩蹲下,葉清歌聽到他飄忽的聲音悠悠傳來,“小姐猜的不錯,左某的一位……故人,前不久走了,左某一時積郁難平,讓小姐見笑了。”
葉清歌看着這人削瘦的後背,輕聲道:“逝者已逝,生者更應好好活者,如此才對得起死去的人。”
左雲峥沉默地點燃手裡的紙錢,紙灰翻飛中,葉清歌看到他削瘦的身子微微顫抖。
“左公子好生修養,小女子告辭了。”葉清歌輕聲道。
葉清歌本以為他不會再說話,哪知她走到門口時,又聽到左雲峥低低地說了一句:“我會的,不能讓死去的人白白死了……”
葉清歌回頭看去,隻見火光映紅了他的臉,讓他原本蒼白的臉上多了些皿色。而那雙原本失神的眼睛,漸漸變得平靜。
閃爍着瘋狂恨意的平靜。
葉清歌回身,走出院子。
半個時辰後,城南朱雀街。葉清歌打着原本藥鋪門口嶄新的“葉記”牌匾,不由失笑。
昨日在路上,雲苓就說了要換掉這副牌匾,葉清歌當時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頓時就惹得小丫鬟不樂意了。
“明明都是小姐的店了,怎麼能還挂着别人的牌子呢!”
葉清歌:“嗯嗯,你說的都對!”
雲苓哼了一聲,氣鼓鼓地看着她:“小姐你又是這個樣子,明天我就把牌匾換了,還有那兩個夥記,也都一塊換了!”
葉清歌想起那兩個跟大爺似的夥記,心想确實得換,可是……
“你把人都趕走了,你要親自看店嗎?”葉清歌問。
雲苓鄙視地看着自家小姐:“當然是再找人啊,還是小姐你嫌棄奴婢了,想借機把奴婢趕出來……”
被鄙視了的葉清歌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對,我就是嫌棄你!整天話那麼多,還總頂嘴!”
………
“這位姑娘,請問這附近是否有一家林家藥鋪?”
溫和沉穩的聲音将葉清歌拉回現實,她偏了偏身子,看着身側說話的人。
這人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相貌出坐,輪廓分明的臉上,一雙溫和明亮的眼睛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見葉清歌看了過來,這人微微一笑,溫聲道:“我聽說朱雀街上有一家林家藥鋪想招一個掌櫃,我在這找了一陣,卻沒找着,不知姑娘可否知道?”
葉清歌挑了挑眉,心想雲苓這丫頭,精明一世,也會有糊塗的時候。明明要換招牌,還跟人說什麼林家藥鋪。
“諾,我想你找的可能是這家,他們今天才換的招牌。”葉清歌指了指街對面。
這人笑了笑,對葉清歌行了一禮,“多謝姑娘相告。”
說完,就要邁步朝對面走去。葉清歌叫住他,“這位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吧。”
這人一愣,詫異地看着葉清歌:“姑娘……也是來應聘掌櫃?”
葉清歌沖他笑了笑,露出幾顆如編貝般的雪白皓齒,“不,我是這家藥鋪的老闆。”
這人腳步一頓,随即恢複平靜,微笑着再次拱手:“在下紀允之,不如姑娘如何稱呼?”
“葉清歌。”葉清歌也在打量着這個叫紀允之的人,以她的眼光來看,這人肯定也不會是個平常之人。
這樣的人,會屈尊來她這樣一個小店裡當掌櫃的麼?
還未進門,眼尖的丫鬟已經看到她,快步跑了出來,“小姐,您來啦!”
“嗯,我來看看。”葉清歌漫步走進店内,果然兩個夥記都已經換了人,那兩位‘大爺’都已不在。
“喲,還真換啦?”
雲苓搖搖頭:“不是我換的,是他們自己走的,連工錢都沒要就走了。”
葉清歌一愣,随即明白過來。
之前,她以為這鋪子是楚辰名下的,為了引她上門,故意布了個局,換了個掌櫃。現在她懷疑,楚辰根本就是臨時買下這鋪子,再轉手送給了她!
葉清歌腦子裡突然閃過楚辰那張帶着散漫笑意的臉,心頭掠過一絲凝重和無奈。
之前楚辰太廢時,她擔心扶不起來,現在,她又有點擔心,這麼厲害的辰王,會輕易地聽她的嗎?
“咳咳,葉姑娘……”紀允之的聲音悠悠響起。
葉清歌回過神來,拉過雲苓,指着紀允之說:“他叫紀允之,來應聘掌櫃的。”
雲苓驚訝不已:“這麼快!我一個時辰前才發的公告呢……”
一個時辰前?
葉清歌愣了一下,随即道:“快不是更好麼,快去吧。”
于是紀允之跟着雲苓去了後面,葉清歌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眯。雲苓是一個時辰前才發的公告,那多半不會說錯名字。這人又來得這麼快……
葉清歌眼神微涼,淡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淺笑,“呵呵,真是個多事之冬,什麼妖魔鬼怪都跑出來了是麼……”
一柱香的時間之後,雲苓走了出來,“小姐……”
葉清歌看着她帶着幾分苦惱的小臉:“怎麼?他不行?”
雲苓搖頭,朝後面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道:“不是,他,他……太厲害了,可是……”
葉清歌微笑:“你是想說,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當一個小掌櫃是麼?”
雲苓點頭。
“就他了。”葉清歌淡淡道。
“可是……”雲苓遲疑不決。
“沒什麼可是的,他既然來了,那就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好了。”葉清歌揉了揉雲苓的腦袋,語氣微涼道:“再說了,如果他真是沖我們來的,放在眼皮底下,總比讓他躲在暗處要好的多,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