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黎巨的怒火
“怎會是一頭牛？”有人失聲喊了出來。
更多的人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事實确實如此，均在想：莫非昊打算騎牛參加搶婚？這也太不把九黎人放在眼裡了吧？
衆人的目光一齊射向黎昊，卻見他滿面笑容，無絲毫憂色，倒似成竹在兇一般。衆人見此，無不詫異萬分。
黎昊面對萬千目光，頗感得意，既已知黎巨無馬可乘，那麼騎着速度緩慢的牛頭，搶得鳳祥，更能打擊黎巨等人的士氣。
其實牛頭若真的猛沖奔跑起來，卻也不慢，但極難馴服，常人不敢嘗試，因此時人便制成牛拖，緩行慢拉，運送貨物，久而久之，族人便以為牛愚蠢緩慢，蠢笨如牛之說便由此而來。
黎昊大踏步來到黎巨跟前，說道：“黎巨首領的坐騎還沒過來，為了公平起見，固然時候已到，我倒也可等一等！”
話剛說完，沖大李揮手示意，那頭笨重的野牛慢悠悠的走來。
黎巨情知黎昊在向自己示威，心中固然怒極，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你哪知眼睛看出時候到了？”
嘴上兀自強辯，心中在想：派去的人或許有事耽擱了，等他們牽馬回來，看你如何跟我争搶，就憑這頭蠢笨的牛麼？
忽聽得人群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滾開，都給我滾開！”
黎巨心中大喜，昂首瞪了黎昊一眼，破天荒的上前相迎，問道：“你們可算回來了，馬匹是不是都在外面？”
來人本來正彎腰喘着粗氣，聽黎巨這樣一問，立時擡起頭來，望了不遠處的黎昊一眼，低聲說道：“首領，我們到那邊說話。”
黎巨在九黎地位尊貴，負責泉都牛拖隊事宜以來，所到之處，東夷人見了無不恭敬對待，自不用說，神農人與軒轅人也禮遇有加，不敢有絲毫懈怠。
如今說好騎馬搶婚，對方卻牽出一頭牛來，這不是故意羞辱又是什麼？他何時受過如此對待，原本來人誤了時刻，他心中本就有氣，此時又見他含糊其辭，怒火無法抑制，頓時爆發了出來。
伸手扇了來人一耳光，喝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難不成牽馬這種小事，你都辦不好？”
來人頓感委屈，卻不敢喊冤，也顧不得其他人在場，說道：“我帶人回到住所，卻見……卻見……”
黎巨擡腿就是一腳，斥道：“快點說話，吞吞吐吐幹嘛，沒看到晌午早已到了麼？”
他氣急之下，未及細想，自行拆穿了自己的謊言。不過此刻沒人關心這些，衆人都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黎昊嘿嘿直笑，心想：如今隻有我一人知道真相，就連與我一同行動的大李與春芒，恐怕也處在雲裡霧裡。如能以此激怒黎巨，那便再好不過，衆族人雖仍懼怕黎巨等九黎人，但倘若九黎人做的實在過分，再有人振臂一呼，那麼烏合之衆，群情激昂之下，也可吓得九黎人心膽俱裂！
耳聽得來人說道：“我帶人回到住所，打算騎馬奔回，卻見……卻見全部馬匹癱倒在地，竟都站不起來。”
黎昊揮手又是一巴掌，叫道：“馬不起來，你不會用藤條抽他呀，狠狠的抽，直抽到他不敢偷懶為止！”
來人道：“我抽了，抽的馬匹渾身是皿，可那些畜生仍不起身，我怕将它們打死了，這才住手。”
圍觀衆人聽了，嘻嘻哈哈，小聲談笑，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黎巨怒火上沖，怒目橫掃衆人，霎時間嬉笑之聲登時止歇，場上鴉雀無聲，隻聽得“哞”“哞”的叫聲，正是從黎昊的牛口中發出。
黎巨知來人已盡全力，語氣開始緩和：“既然如此，偌大的鳳遊氏部落還能沒有馬，隻要找到，牽來便是，總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來人道：“當下便找了，也逼問了一些人，卻連一匹馬也沒見着，鳳祥氏部落雖窮困之極，不至于連一匹馬也沒有，想必是被人故意藏起來了。我動手抽打他們，他們隻是趴在地上哀嚎，卻怎麼也不肯說，當真令人着惱！”
圍觀衆人當中，最多的便是鳳遊氏部落族人，此刻聽聞二人對話，狂妄至極自不用說，竟出手随意毆打族人，當真欺人太甚，人人無不憤慨。
黎巨向黎昊望了一眼，心裡暗暗嘀咕：黎昊始終泰然自若，有恃無恐，又敢在搶婚之時，牽牛而來，想必之前定是下足了功夫，如此看來，馬匹原本好端端的，突然卧地不起，當是此人暗中動的手腳！
一直以來，華夏上人人相傳，此人極有能耐，方陶也不止一次提醒，此人才智極高，工于心計，我當時并不相信，便未加提防，這才着了他的道。
哎，當真是我看走了眼，不過我可不能就此認輸，須得看看有無補救辦法。
想罷，向來人問道：“今日來湊熱鬧的族人頗多，就沒人騎馬前來？隻要看到了，先牽來應急便是。”
來人道：“首領可能忘了，昨日便已傳出消息，附近人盡皆知，不得騎馬趕來。”
黎巨冷哼一聲，心中暗罵：這肯定又是黎昊那厮的主意了，果真都安排好了。
來人見他臉色難看，急欲補過，忙道：“我已派人去往離此地最近的部落，待得片刻，當可騎馬快速趕來，隻是……隻是到時馬匹有限，我們便無法相助首領了。”
黎巨點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得黎昊說道：“黎昊首領，再等下去，恐怕太陽就要下山了，我原本不願占你便宜，但總不能因你一人，而耽誤了搶婚吉時，是不是？”
圍觀衆人早就看不慣黎巨等九黎人，見黎昊故意揶揄黎巨，都頗感解氣，雖都知晌午剛到，太陽快要下山之言，過于誇大其詞，卻無人計較，紛紛附和，催促搶婚儀式立刻開始。
黎巨原本還想繼續狡辯，拖延時刻，但見衆人萬衆一心，異口同聲，知情勢已不可違，便道：“既然時候已到，那便開始吧。”
不過他卻不肯認輸，接着話鋒一轉，指了指身後的九黎人，說道：“我剛才便已說過，他們看中了其中一些女子，也想上去試試，而我自認對鳳祥一片至誠之心，縱使無馬，也打算争一争，搶一搶，想必你不會反對吧？”
黎昊早就猜到，黎巨不會輕易罷休，心中雖罵他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既是搶婚，黎巨首領決定要搶，自是無人反對，隻是……”
撫着牛背，笑道：“隻是這畜生可蠻的很，争搶過程當中，若是不小心傷了首領，那便該當如何？”
“這……”黎巨望着一眼那頭蠻牛，不由得心中發怵。他負責牛拖隊事宜，常年跟牛打交道，深知這類畜生平時溫順遲緩，但發起瘋來，卻也橫得很，不得不防。
一時之間，躊躇難決。
便在此時，忽聽得方陶說道：“首領，休聽他胡說八道，畜生又不識人，倘若傷人，便會先傷及他，咱們無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