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善良的嫘祖

　　女人的心思還是缜密。

　　女魃感受到了屋子内到處彌漫的壓抑，想要打破這僵硬的氣氛，便故意找了個話頭，示意黎昊接下去。

　　黎昊立即會意，對衆人道：“夫人先前拿出來的石頭太過笨重，用的時候着實不方便，我就想在窯場燒出一個輕便的出來。

　　有了這個器具，我就可以把麻稭稈慢慢地變成和蠶絲一樣細，到時再用麻絲制成衣服。”

　　“這怎麼可能，我隻見過族人将麻制成細繩子，而那已經很細了，如何還能制成跟蠶絲一樣細的麻絲？”嫘祖一個勁的搖頭，憑着她多年來經驗，她認為黎昊所說絕無可能。

　　黎昊自然不能說出實情，即使說出來，其他人也聽不懂，隻好半真半假地說道：“用麻稭稈制繩子，肯定也要蘸點水，但這遠遠不夠，所以我才讓族人将麻稭稈泡在水裡，等再過一段時間，我便可以将麻絲擺在你們眼前。

　　當然麻絲不像蠶絲那般堅韌，需要幾根幾根的再揉合在一起，如此以來，雖然會粗一些，卻也結實，由此制成的衣服不容易磨破。”

　　“如果你說得都是真的，自然是好，可……”嫘祖的言下之意非常明顯，她還是不信黎昊的話。

　　同樣持此态度的還有昌意。

　　至于青陽、女魃和昌仆三人，他們雖然相信，卻也隻信昊這個人，昊一路上給了他們太多的驚喜，然而對于剛剛昊所說，他們依然一頭霧水。

　　即使昊沒能制成麻衣，至少昊想到了，不是嗎？

　　對于嫘祖和昌意的不信任，黎昊這幾日經曆多了，也就習慣了，更不會再計較這些，盡快地把成果擺上來才是最重要的。

　　提取麻纖維還需一些時日，在此之前，黎昊打算先把小巧輕便的陶紡輪燒制出來。

　　燒陶首先要捏制陶坯，黎昊和女魃此刻面對面坐着，兩人各抱着一個陶罐，小心翼翼地将水倒入各自的陶土中。

　　黎昊抓了一把摻了水的陶土，反複在拇指和食指上搓來搓去，許久後才點頭道：“你這次找來的陶土挺不錯，黏得很！現在我們需要把陶土捏成那塊石頭的形狀，捏好以後，用手指穿一個洞出來，最後再用拇指将洞口捏大一點！

　　記住，洞口一定要外大裡小！”

　　既然女魃想學，黎昊倒也沒有拒絕，畢竟短短幾日，又隻教些最基本的東西，完全算不上洩露技術。

　　制陶多年，無論是手工制陶，還是窯場燒陶，如今的黎昊都能夠遊刃有餘，稱作個中翹楚也絲毫不過分。不過即使如此，他仍在想着如何提高，就拿陶坯來說，他在反思先前陰幹陶坯的時間是不是不夠長，從而影響了陶器的質量。

　　這一回，黎昊決定将陶器放在通風陰涼地，多晾一段時間。

　　三日後，黎昊覺得差不多了，便找了塊木闆，将陰幹的陶坯放在上面，打算拿到軒轅城的窯場去燒制。

　　軒轅隻有一座窯場，雖說燒制出來的陶器比不上東夷的陶器，卻也能滿足一些族人的陶器需求。想來軒轅人肯定重視，窯場即使不是戒備森嚴，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進出的。

　　為了避免被人拒之門外這類不必要的麻煩，黎昊決定帶一個有身份的人過去，而青陽三兄妹任意一人都可以。不過上次聽青陽說，女魃小時候在窯場受到過驚吓，自然是不能去的。

　　黎昊将木闆放在屋外的石頭上，循着說話的聲音，緩緩走了過去。

　　“你啊，沒事學什麼燒陶，看看你的小臉，上面都是土，若是被你爹看到了，又得教訓你！”嫘祖伸手将女兒臉擦幹淨，語氣雖是抱怨，卻沒有半分生氣的樣子。

　　女魃知道母親嘴硬心軟，挽着嫘祖的手笑道：“爹常說，我們軒轅人不能懶，一定要多學些手藝。就拿這燒陶來說，我們就不精通，會燒陶的人本來就很少，而窯場燒出來的陶器又不多，每年都要用大量東西向東夷人交換。

　　而如果我學會了燒陶，我們家的陶器不就能省下來了，到時爹還會誇我呢！”

　　嫘祖寵溺地摸了摸女魃的腦袋，眯着眼笑道：“這次從有華氏部落回來，你的話倒是比以前多了，這是好事！

　　明年你就不要去陳都了，一個女孩子總是到處跑也不太好，往後就留在軒轅城吧！”

　　女魃一怔，也不知是喜還是憂，說道：“可是爹那邊？”

　　嫘祖道：“你爹那邊自有我去說，他讓兒子們出去曆練，我是支持的，但你一個女孩子沒必要如此，況且你在陳都也已經曆練幾年，足夠了。”

　　常伴母親左右，這原本是女魃最大的夢想，如今她卻有了别的想法。說道：“娘，爹這是為我們好，不如你跟爹說說，讓我和大哥一起去有華氏部落吧！”

　　嫘祖納悶道：“你怎麼會想着去那裡，這件事……”

　　一句話還未說完，黎昊走了進來。

　　說道：“夫人，我打算去窯場一趟，可是我有擔心族人會将我拒之門外，故而想找一個人陪我去。”黎昊左右看了看，“青陽和昌意他們呢？”

　　嫘祖道：“青陽每天都很忙，軒轅城裡的大小事他都要幫着處理。昌意和昌仆他們去見大首領了，大首領一直都想好好和他們談談，今天好不容易才有時間。”

　　頓了頓，又道，“大首領對窯場非常在意，你若是自己前去，他們必定會将你攔在外面。”

　　女魃糾結了好大一會兒，才怯生生的道：“要不我帶昊去吧？”

　　“這哪行！”嫘祖激動地拉住了女魃的手，女魃小時候的哀嚎曆曆在她眼前。

　　黎昊附和道：“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女魃去的，我看還是等青陽和昌意他們回來吧！”

　　“很急嗎，不然還是我帶你去吧？”說話間，嫘祖已經站了起來。

　　黎昊趕忙道：“這倒不用，就不勞煩夫人了。我記得剛來時，這裡不是有供使喚的族人嗎，她可不可以帶我去？”

　　女魃聽到此處，忍不住抱怨道：“原本是有一個，前不久剛被娘放走了！二娘每次出行都會有四五個族人跟着，供使喚的那就更多了，可娘偏偏……”

　　嫘祖對女魃笑道：“你和你的哥哥不在娘身邊時，或許還用得上，如今你們都回來了，再加上個昌仆，哪還需要麻煩别人啊！

　　再說我是個閑不下來的人，自己動手慣了，族人事事幫我做好，我反而不習慣。”

　　女魃郁悶地跺跺腳，嘴巴撅的老高。

　　遇到這種情況，黎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竟然還有不願意享受的人，他雖然有些不理解，甚至認為他們有點傻，卻也很敬重這樣的人。

　　正在這時，昌意和昌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