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昏暈過去
女魃将信将疑,轉過身去,隐隐看見遠處雜草叢中,似有人影晃動,起身急奔過去,待至跟前,定睛一看,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少昊。
不由得心下大喜,張開雙手,就要上前擁抱,忽又覺得不妥,隻得忍住,将手放了下來,說道:“你怎麼來啦?跟大哥一起來的麼?回來後怎麼也不先回家?”
黎昊面對這連珠式的詢問,實不知該如何回答,猶豫之下,雙手松開,夷彭的屍身無所依靠,徑自倒下。
女魃“咦”的一聲,似乎看到一個人從黎昊懷中滑落,卻又不能确認,猛然發現黎昊手中赫然握着一柄短刀,月光下刀刃通紅,滴滴皿漬兀自不停落下。
她大吃一驚,以為是有人加害黎昊,忙道:“怎麼啦,莫非有人要害你?你受傷了沒?快讓我瞧瞧!”
黎昊見她此刻仍在關心自己,心中更加愧疚,雙手不停顫抖,正在苦苦思索要不要讓她知曉,青陽已死,誅殺夷彭此舉實是為了報仇的真相。
便在這時,猛聽得一聲慘叫,接着便是悲痛欲絕的哭聲。
黎昊于心不忍,輕拍女魃肩膀道:“這件事另有别情,容我慢慢向你解釋。”
女魃乍見夷彭已無呼吸,心如刀割般疼痛,立時放聲大哭,痛到極處,幾番差點暈倒,隻因一個晴天霹靂從她腦海中瞬閃而過,她才強自打起精神。
莫非此事跟少昊哥哥有關?
念及此處,呼吸陡然變得急促,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定是别人意欲加害,少昊哥哥從中幫忙,那刀上的皿迹是兇手的。
她悲痛過度,神智模糊,始終未留意到夷彭腹部的傷口。
正在她想盡辦法為黎昊洗脫嫌疑之際,猛聽得身後黎昊的話語,其中“向你解釋”幾字顯得尤為刺耳。
她知兩人素來不睦,确有過節,一言不合便即動手,倒大有可能,想到此處,不由得全身冒出冷汗,心更是涼到了極點。
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搖搖欲倒,擡頭望去,見黎昊神色古怪,眉宇間頗有愧意,突然之間腦袋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一個踉跄,仰天便要摔倒。
黎昊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卻被女魃用力推開,隻聽她道:“你快說三哥是别人殺的,說出他的名字,我這就去找他報仇!”
情急之下,她也不遮遮掩掩,親切的喊夷彭為“三哥”,内心深處更是希望此事不要跟黎昊有關。
黎昊見女魃臉色蒼白,顯是傷心過度,愛憐之心油然而生,更加不敢将毒酒之事說出口了,否則以她的性子,自殺謝罪都有可能,當即決定隻說夷彭被自己用刀捅死,其他種種便爛在肚子裡好了。
既已打定主意,再不猶豫,緩緩說道:“實話告訴你,夷彭的确為我所殺,刀子便在眼前,皿迹猶在,我也就不抵賴了。
隻是我如此做,确有很大苦衷,你聽我慢慢跟你訴說……”
話還未說完,隻覺眼前突然一亮,女魃已昏倒在地,當下也不管夷彭屍身,抱起女魃就往坡下趕。
來到坡下平地,隐隐聽得附近有人聲,仔細傾聽,似乎是在尋人,便躲着那些聲音,發足狂奔,朝杜康家的酒房跑去。
他本想抱女魃回家,卻又擔心見了嫘祖、昌意等人,無法解釋,還累得他們擔心,大大不該。
何況剛才一路之上的呼喊聲音,顯然是握忠帶人來尋找夷彭的,萬一女魃醒來,将事情說了出去,縱有為青陽報仇的理由,但力牧消息尚未傳來,軒轅族人未必相信,縱使真相大白,他們也未必會饒恕自己。
為今之計,還是先勸服女魃為妥,實在不行,為了保全性命,隻能先偷偷離開了。
又過片刻,黎昊來到杜康酒房門口,雙腳還未踏入,一人便迎了上來,隻聽那人道:“你到哪裡去啦,讓我一頓好找,不是說好等我回來的麼?咦,你懷裡抱着何人?”
正是杜康的聲音。
黎昊并不答話,快步走入酒房,在火堆旁找一幹淨位置,輕輕的将女魃放下,這才說道:“此事你日後便會明白,如今女魃昏迷不醒,我想讓她在你這歇息會兒。”
杜康吃了一驚,兩步奔到女魃跟前,蹲下身子,一邊撫摸女魃額頭,一邊說道:“女魃出什麼事啦,才幾日沒見她,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黎昊見他臉上盡是擔憂之色,安慰道:“并無大礙,隻是吓昏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你一會兒去向昌意他們言明,就說女魃在你這兒,讓他們無須擔心,切不可把女魃昏迷之事說漏嘴了。”
杜康點點頭,說道:“哎,我這就去!”剛起身,便又蹲下,道:“去說之前,要不要先找大天師過來瞧瞧?”
黎昊搖了搖頭,道:“那倒不必,我在東夷學過巫,會些醫病治人的本事,你無須擔心,還是快去吧!”
杜康此刻心中疑惑頗多,本想問個明白,但見女魃昏睡不醒,想着大夫人那邊定然心急如焚,當務之急,确實應該先過去報個平安。
又見昊臉上滿是擔心焦慮之色,知兩人情深意重,此時冒然相問,反而更增昊的煩憂,不如不問,待女魃醒來,再好好問個清楚也不遲。
念及此處,疑慮盡消,起身就往門外走,就在這時,猛聽得外面有人在呼喊:杜康大人!杜康大人!
聲音甚是惶急,似乎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
剛想開口回應,嘴巴卻突然被人掩住,眼前竟然出現了黎昊的臉孔,隻聽他道:“一會兒出去,無論發生什麼事,絕不可将我返回的消息說出,切記!”
杜康不明所以,但他素知黎昊為人,急忙點了點頭。
黎昊将手從杜康嘴上松開,又道:“你若有疑問,不妨回來問我,到時我絕不有絲毫隐瞞,但在這之前,關于我回來的事,一概不能說,否則我就要葬身于此了。”
杜康越聽越奇,若是往日,他定會以為黎昊故弄玄虛,在跟自己開玩笑,但此刻見他神情嚴肅,說得鄭重,絕非說笑,心中一片茫然。
忽然又聽到外面的叫喊聲,顧不得再琢磨揣測,連連點頭,道:“你放心好了,我信你!不說軒轅城中沒人敢傷害女魃,就算真有,那也絕對不會是你!”
說罷,沖外面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黎昊望着杜康離去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你真是一位信得過的朋友,可女魃這回倒真是被我所傷,等會噩耗接連傳來,也不知女魃能不能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