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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造酒非一人之功

上古華夏 諸司馬甲 2464 2024-01-31 01:13

  第一五三章造酒非一人之功

  陶鼎固然結構複雜,捏制陶坯卻也無需三日時間,黎昊之所以如此,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豐富的制陶經驗自然是好事,可以讓黎昊事半功倍,但有時也可能是累贅,從而導緻故步自封,原地踏步,限制了自身制陶技藝的進一步提升。

  陶坯入窯燒制之前,須要事先陰幹,而陰幹的程度,也會影響陶器的質量,這是黎昊最近才總結出來的。

  他隐隐覺得以往自己制陶時,陶器成品的出爐率不甚高,問題可能就是出在這裡,盡管他當時已是華夏附近最會制陶的人了。

  一夜亦或一日一夜,時間太短,不妨就多放置一段時間,三天應該足夠了。

  陶坯成型的最關鍵三天裡,黎昊卻頗為輕松,開始隻是監督窯場小工,依着模闆又捏制出三個陶鼎,然後就将四個陶鼎放置在通風陰涼處,便不再管它們了。

  他倒不是君子坦蕩兇懷,不擔心窯場長作以小人之心從中作梗,而是有人替他時刻提防着。

  幾日來,那個人頻頻出現在窯場,幾乎每個偏僻難尋的角落都會有他的身影。

  青陽執意如此,黎昊雖然心中感激,卻也不知如何表達,往往隻是拍拍肩膀,微微一笑,以此表示感謝。

  既然落得周身輕松,黎昊也沒一直閑下去。自從和杜康假裝決裂以後,杜康曾三番五次地托昌意、女魃等捎來消息,言辭焦急至極。

  原來黃帝決定釀酒以後,杜康由初始的喜出望外,漸漸轉變為煩惱。當時在黎昊的悉心指導下,他釀起酒來不費吹灰之力,可如今黎昊不在身邊,他突然似乎把一切都忘記了一般,釀酒之路一度舉步維艱。

  如今黃帝每日派人催促、檢查釀酒進度,他望着空蕩蕩的、連一口酒也沒有的房子,手足無措。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隻好向黎昊尋求幫助,希望這位真正懂得制酒之人,能夠解他燃眉之急。

  黎昊沒有青陽的寬宏大度,反而嫉惡如仇,睚眦必報。對于夷彭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早就想報仇洩恨,隻因青陽擋在中間,最終才不得不罷手。

  但未雨綢缪,有備無患,他時刻沒有忘記。這才有了後來與杜康決裂的一場戲,目的就是讓夷彭以後對杜康送去的酒,放松警惕。

  夷彭不是睿智的黃帝,并未看出其中端倪,杜康送去的舊酒,他照常收下,且贊不絕口,顯然也已被酒的美妙滋味折服。

  想到這些,黎昊決意向杜康施以援手,何況幫助杜康,實際上就是幫助青陽一家。不過饒是如此,他仍舊不敢疏忽大意,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也由他精心挑選。

  皓月當空、夜深人靜的午夜時分,最适宜商議密謀,傳授制酒之法自然不在話下。軒轅山腳有一洞穴,鮮有人知,黎昊和杜康兩人便在其中生火取暖,交談甚歡。

  其中黎昊将用酒曲制酒的步驟,一五一十地講解給杜康,卻獨獨沒有透漏酒曲的制作方法。這是他的私心在作祟,即使自己不想争名邀譽,但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是?

  杜康手中握有的酒曲,皆是自然形成、偶然得到的,遲早都會用盡,縱使杜康天縱之才,那也需要時間研制,這便給了東夷時間。

  交談中,杜康并非隻聽不說、默默記憶,他在黎昊的講解和自己實踐的基礎上,不時地提出一些自己的觀點和見解。

  黎昊聽後,大為慚愧,他隻不過竊取了前人的勞動成果,甚至沒有親手實踐,而杜康卻是把全部心思放在了釀酒上,他提出的一些釀酒工藝的改動,或許不很先進,卻是最适合這個時代的。

  鞋子縱使做工精細、光彩奪目,倘若不合腳,卻也枉然,終究無所用處。

  而杜康的這些獨創就是最合腳的鞋子。

  次日,當第一縷陽光透過洞口遮擋的枝葉,疏疏密密的照射進來的時候,兩人才依依不舍的結束這次談話,他們反複辯論總結,皆受益匪淺。

  兩人每晚必至,天大亮時方回,三日來都是如此。

  黎昊從山洞中出來,總會感到疲憊困倦,但為了不讓别人起疑,他總是先要到窯場象征性地審視一番。

  一來窯場已暫時歸他負責,作為代理“長作”,他總要前去安排工作,實際上這些事青陽已攬在肩上,根本無需他操心。

  二來自從制陶技藝比較的事情傳出去以後,窯場的“觀光人員”突然之間增加許多。黃帝對窯場素來重視,算是窯場的常客,卻也從未向近日這般,每日必來。

  除此之外,夷彭、應龍等熟面孔也一一出現在窯場,青陽偷偷告訴他,軒轅城中掌管聯盟事務的貴族、頭領幾乎都來了。

  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黎昊不知道,也不想深究,但他們決計不是來為自己呐喊助威的,軒轅城不是自己的主場,他們人人心中恐怕都在祈盼自己落敗吧?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敗,别人瞧不起你,性命才更危險!一個東夷的庸才憑什麼立足于他們軒轅的土地?

  此時民風尚自淳樸,雙方雖有世仇,卻也互相從不傷害彼此交換貨物的人。何況手藝高超之人,曆來受人尊敬崇拜,總而言之,此役即便獲勝,軒轅人未必會橫加報複。

  念頭至此,黎昊豁然開朗,勉強在窯場支撐到晌午後,回到家中,匆匆填飽了肚子,倒在榻上便沉沉睡去。

  忽然間,鼻子瘙癢,極不情願地伸手去抓,症狀緩解後,翻了個身子便又呼呼大睡起來。

  很快再次複發,且愈發瘙癢難耐,黎昊忍受不住,猛然睜開眼睛,隻見一根細小的枯枝從眼前掠過。

  黎昊當即勃然大怒,已然知曉定是昌意的惡作劇,在這個家中,除了他以外不會有人比他更無聊了。

  扳着臉,有心要給他個臉色看,轉頭才發現,屋裡并非昌意一個人,昌仆、女魃俱在,甚至連衆兒女回來後、不經常走動的嫘祖都正瞧着自己。

  黎昊當即從榻上下來,快步走到嫘祖面前,恭敬道:“幹娘怎麼來了,大夥兒突然一齊過來,莫非有什麼要緊的事?”

  嫘祖凝視黎昊許久,才緩緩說道:“整個軒轅城的人都知道你與長作技藝較量的事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事先跟家裡人說?”語氣中未有苛責之意,反而蘊含着無限關心。

  “要不讓爹取消了吧?”女魃憂心忡忡地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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