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欺人太甚

　　黎昊此刻想起了先前碰到的人，态度與鳳祥相差無幾，不由得疑惑便又多了幾分，看到鳳祥有意地想将自己騙出去，他忽然心念一動：莫非是屋裡出了狀況？

　　不顧鳳祥的阻攔，大步流星地來到屋裡，看到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鳳祥懊惱地跺了跺腳，黎昊詭異的笑容讓她立即警覺起來，心道：遇到這種事還能笑出來，他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吧！

　　一念至此，試探地拉了拉黎昊的臂膀，對方卻毫無反應，下意識地便要雙手掐腰嘲笑一番。

　　這是和和相兩人獨特的相處方式，吵嘴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相也是敢于跟她頂嘴的少數人之一。

　　她是首領的女兒，原本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幾位哥哥不幸戰死後，她逼迫着自己接受更多的磨練，面對可怕的長蟲亦從不畏懼，遇到部落中的不平之事，更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總之鳳祥長大了，她的強勢印在每一個族人的意識裡。

　　不過此刻她溫順地卻像個小綿羊一般，輕輕地拍了拍黎昊的肩膀，好言勸道：“方陶這次的确有些過分了，這些可都是你的心皿。”接着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要生氣，他一直都是這樣，明日我讓他賠給你！”

　　心皿！

　　望着牆角支離破碎的陶器碎片，黎昊仰頭笑了起來，一味的忍讓終究不是辦法，為了趕自己出部落，今日方陶可以砸碎自己的陶器，明日說不定就要砸活人，他不僅鐵了心的要趕自己離開，還要在自己走之前，受盡各種屈辱。

　　窯陶世家？我呸！

　　黎昊縱使善于善于控制情緒，此刻也已怒不可遏，不過臉上怒色一現即隐，他可不會把怒氣發洩到鳳祥頭上。

　　重新露出笑容，雲淡風輕的道：“我沒有生氣，不過我現在要去窯場一趟，你願不願意陪我？”

　　“可是……”鳳祥擔心黎昊會沖動行事，一直猶豫不決，心中思潮起伏：方陶固然有錯在先，但事情一旦鬧大，就不好收場了，而且父親對相有偏見，顯然不會因為一個外人得罪方窯伯伯。

　　猛然擡頭，發現黎昊已經朝窯場方向快速走去，便顧不得其他，急忙追了過去。

　　黎昊一到窯場門口，即刻受到兩名守衛的阻攔，他靈巧地從兩人中間竄過，大搖大擺地跑了進去。

　　守衛受方陶的重托，眼見外人輕而易舉的走進了窯場，擔心惹惱了方陶，當即決定去追，不過卻被趕過來的鳳祥制止住了。

　　黎昊對于窯場輕車熟路，頃刻間便來到窯爐跟前，隻見一個人在爐前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其餘衆人跪倒在那人身後，跪在最前面的就是窯場長作方窯，而方陶并未在其中。

　　隻聽得跳舞那人高喊一聲：“開窯！”

　　所有人開始忙碌起來，臉上都透漏着興奮和喜悅之情。

　　這是新燒制的陶器要出爐了，而剛才手舞足蹈的人是巫，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陶器開窯前是要先祭祀窯神的，祈求窯神能賜予他們更多更好的陶器。

　　鳳祥悄悄走到黎昊身後，見黎昊并沒有沖動的表現，心下稍安，小聲說道：“咳咳，這批陶器對我鳳遊氏部落非常重要，所有族人都指望着它呢！”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打了一劑預防針，她了解身前的這個人，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如今已告知相，這批即将出窯的陶器至關重要，他總不會敢于跟整個部落為敵吧？

　　“哦！”

　　黎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目光始終注視着前方，從方窯沮喪的表情來看，這批剛出爐的陶器想必并不理想，接下來窯場長作方窯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隻聽方窯說道：“怎麼會這樣呢！陶土是精挑細選的，火候也正好，日夜又有人輪番守着，為何成品還是隻有兩成，難倒窯神在懲罰我們？”

　　方窯望着眼前屈指可數的陶器，不住地歎着氣。

　　正在這時，方陶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經過黎昊身前時，故意沖黎昊做了個鬼臉，幸災樂禍的神色毫不掩飾，嘲諷的意味頗為明顯。

　　他正處在戲弄黎昊的得意之中，并未留意父親的難看臉色，張口便問：“爹，今日出爐的窯器成色怎麼樣？”

　　方窯此時一肚子火，指着兒子的鼻子訓斥道：“你還知道回來！還提什麼成色，隻有兩成是完好的，其他的不是碎了就是有裂紋，根本不能用。”

　　方陶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不聞不問慣了，不在乎道：“那就再燒制就是了。爹，今天我教訓了一個極讨厭的人，别提有多高興了！”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沖着黎昊挑釁一番。

　　方窯大口地喘息粗氣，這個不争氣的兒子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平時就愛尋釁滋事，在如今的節骨眼上，不知又欺負誰了。好在族人們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敢多說什麼，首領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好歹是鳳遊氏的窯場長作，沒有他主持，窯場就無法燒制陶器，沒有了陶器，對于鳳遊氏來說就如天塌了一般，所以沒有人敢對他怎麼樣。

　　兒子不學無術，倒也沒什麼，隻要以後娶了鳳祥，當上鳳遊氏的首領，會不會燒窯制陶并不重要。

　　想到此處，方窯的怒氣開始消散，又見許多人在場，也不好駁了兒子的面子，于是溫言道：“首領最近催的緊，如今成品的窯器又那麼少，你啊以後就少往外面跑，也多跟着幫幫忙！”

　　方陶點點頭，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還沉浸在羞辱黎昊的喜悅當中，尤其看到對方的黑臉，便更加得意了。

　　黎昊耐着性子看完那對父子的表演，方窯的惺惺作态更是讓他覺得惡心，至于方陶，充其量不過是個纨绔子弟而已。

　　他四下瞅了瞅，在不遠處的牆根發現了一根木棒，趁着鳳祥不注意的功夫，果斷跑過去，提起木棒就沖向了方窯、方陶父子。

　　打人？他才沒那麼傻！有一句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且從剛才方窯的話中來看，鳳遊氏部落似乎正急缺陶器，那麼這樣就更好了。

　　先把陶器打碎了，看他們父子拿什麼向首領和族人交代？

　　鳳祥發現異常的時候，黎昊已經沖了過去，她再設法阻止為時已晚，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黎昊為所欲為。

　　後來看到黎昊隻是打碎了陶器，并未傷人，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尋思：隻是幾件陶器而已，沒有人受傷，或許還能補救，這個相怎麼就這麼沖動呢！

　　鳳祥想罷，幽怨地瞪了黎昊一眼，快速地走到所有人前面。

　　望着滿地的碎陶塊，鳳祥十分心疼，陶罐來之不易，相當珍貴，除了可以煮飯燒水和儲藏東西以外，還可以換取糧食……

　　換糧食？

　　鳳祥忽然間想到了前天父親的話，又看了看相互對視的黎昊和方陶兩人，眉毛迅速擰成了一股繩。

　　這下可就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