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那老人的另一番心思

　　那老人一時愣住了，糧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若是将其比作子女，總覺得有些突兀，卻又無法反駁，隻長大了嘴巴，不知該如何回答。

　　黎昊繼續說道：“我本就是有黎氏部落人，親眼見過族人們以此法種植，果真便有了大豐收，老人家未曾見過，不肯相信，倒也情有可原。

　　但老人家應該懂得一個道理，隻有多付出，才會有收獲，倘若秋收時，可收獲更多糧食，那麼春耕麻煩一些，你願不願意？

　　那老人低頭撫須，一時沉吟不語，似乎已經開始相信了。

　　黎昊見此情景，也不催促，隻靜靜等待。

　　此時旁邊族人聽到動靜，已盡數圍了過來，不時有人交頭接耳，讨論雖然劇烈，卻都不敢大聲，衆人一時都拿不定主意，也在等待那老人的答複。

　　那老人曾為部落立過大功，在部落中素有威望，圍觀當中的許多人向來以他馬首是瞻，過了片刻，議論聲漸漸止歇，四下裡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射向那老者。

　　黎昊未出聲之時，曾四下察言觀色，漸漸發現附近這些人，隐隐以這位老者為首，他當下便打定主意，從此人身上下手，隻要說服此人，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又等了一會兒，終于有人說話了，卻不是那老者。
隻聽他身後的兒子叫道：“願意，當然願意，若是能保證有個大豐收，誰會不願意呢？
是不是啊爹？
”

　　“我讓你說話了？
滾一邊去！
”那老者吹胡子瞪眼，大聲怒喝，差點便動起手來。

　　教訓完兒子，才對黎昊說道：“誰也不嫌糧食多，怕就怕多出了力，卻得不到好，到時收成仍舊不好，又沒多餘時間外出漁獵采集，那麼我們該吃什麼？
”

　　雖仍有顧慮，語氣卻極為和善，與剛才訓斥他兒子的惡言惡語全然不同。

　　黎昊聽他好言好語說話，知他已開始動搖，眼見大事将成，心中得意，下意識的拍拍自己兇口道：“若是收成不好，盡管前來華夏，找我索要糧食，來者便有，絕不抵賴。
”

　　話音未歇，便即後悔，他雖對新種植方法，寄予厚望，但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萬一出現個天災，那鳳遊氏部落這麼多人，須得多少糧食可以補償？

　　這個海口可誇得太大了！

　　黎昊心下自責，惱自己得意忘形，口無遮攔，竟許下了這不靠譜的承諾。
擡頭望向鳳祥，見他臉上同樣滿是憂色，不禁想要認慫：要不當即改口，收回這許諾？

　　随即搖了搖頭，心想：事情已到了這節骨眼上，眼見便要大功告成，怎能白白錯失機會，說不定今年風調雨順呢？

　　雖這般安慰自己，但心中總覺不妥，他在華夏的“産業”，收獲頗豐，但要供給整個鳳遊氏部落的糧食，卻也大大不能，若到時反悔，那長久積累下來的威望，可就損失殆盡了。

　　正在這當口，那老人說話了，隻一句話，便讓黎昊憂慮盡消，喜笑顔開。

　　隻聽那老人道：“你是昊，是鳳遊氏部落的恩人，縱使以後收成不好，我們也不能找你索要糧食，否則我們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
再說你一個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糧食？
”

　　黎昊見好就收，笑道：“老人家說的是，我剛才信口胡吹，你不要怪罪，不過新種植方法，的的确确可收獲更多糧食，絕不是我肆意胡說。
”

　　那老人點點頭，道：“罷了！
罷了！
你是昊，你的話總是要信的，我若再諸多借口，回家以後，我那不争氣的兒子，非得跟我大吵一架不可。
”

　　說着，伸手将他兒子拉到身前，見兒子低頭不語，說道：“怎地不說話，難道我說錯了不成？
整日在我跟前，誇贊昊如何如何有能耐，如今見到真人，心裡高興之餘，定在罵我不該為難昊，是吧？
”

　　那年輕人臉“唰”的紅了，支支吾吾道：“爹，你……你淨瞎說，我……我怎會數落你的不是？
”

　　那老人忽然笑道：“我跟你說笑呢，看看你這樣，就該跟昊好好學，光嘴上佩服有什麼用，如今昊就在面前，還不趕緊求他收留？
”

　　衆人聽到這裡，無不開懷大笑，均想：原來他這是為他兒子拜師父來了。

　　黎昊此時才知老人心意，也不禁莞爾，尋思：這年輕人與自己年紀相仿，剛才又處處為自己說話，帶他到華夏倒也無妨，何況如今仍有求于他父親，也不好拒絕。

　　想罷，沖那年輕人道：“你叫什麼名字，春耕過後，願不願意陪我待在華夏？
”

　　那年輕人擡起頭來，雙眼凝視着黎昊，長大了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黎昊見他臉色通紅，眼中盡是企盼之色，卻又一言不發，一時難以理解，他明明很想答應，卻又為何不說話？

　　這時聽那老人道：“他叫春芒，是我的小兒子，他一激動，便臉色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過會兒便好了。

　　不過有件事，我還得事先說明，今年春耕，我帶着大夥兒，以新種植方法耕種，倘若沒有效果，那麼來年，你再來說道，我們可絕不會再同意了。
”

　　黎昊點頭道：“那是自然，不過我對新種植方法頗有信心，定不會令大夥兒失望。
”

　　那老人道：“那好，我帶着些人，再到其他地方勸勸，争取早日将種子耕了，至于你囑咐的日後細心呵護一事，我們自也不會忘記，大不了少花點時間漁獵采集，一心一意用在種植上。

　　倘若秋天當真獲得了大豐收，那昊你可又幫了我們鳳遊氏部落的大忙啦！
”

　　說罷，在圍觀人群中，挑了幾個人，快步向北邊走去。

　　黎昊見他們走遠，拍拍春芒的肩膀道：“剛才多謝你出言幫我，忙完春耕，盡快來華夏找我，知道我住在哪兒吧？
”

　　“知道！
知道！
”春芒大聲叫道，此刻他已恢複如初，但心中仍很激動，他一直便以黎昊為榜樣，如今竟能伴随左右學習，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直到黎昊與鳳祥二人走遠，他仍沉浸在激動興奮當中，待至有人拍他肩膀，他才悠悠醒來。

　　醒來後，便大聲嚷嚷道：“我們可都要認真仔細了，隻要我們努力，秋天肯定會是一場大豐收！
”

　　衆人問他：“為何？
”

　　他道：“因為這是昊的說，他不會說謊！
”

　　衆人見他笃定的神色，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不過仔細一想，卻又都覺得頗有道理。

　　昊雖不是他們鳳遊氏部落族人，卻切切實實的為他們做了許多好事，他曾說華夏會成為天底下最大的集市，當時好多人都在嘲笑，如今卻再沒有人敢笑了。

　　這一次他信誓旦旦的說，以新方法種植糧食，秋天必會是一場大豐收，難道還會有假？

　　衆人想罷，不由得心氣十足，全身仿佛都充滿了幹勁，手腳更加麻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