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殊死一搏

　　黎昊實未料到女魃仍在為夷彭之死耿耿于懷，莫非力牧還未返回，未告知她真相，因此她還不知道自己另有苦衷？

　　側頭望去，見她滿臉關切之情，一片至誠，絕不是假，随即了然：是了，她故意以言語相激，便是想讓我知難而退，不要為她冒險，可如此一來，她可就要大吃苦頭了！就算它不是青陽的妹妹，就憑這番情意，我也絕不能對他袖手不理！

　　想到此處，心意更加堅定，緩緩的又向前走了兩步，直走到方陶面前，兩人幾乎臉貼着臉。

　　方陶眼見黎昊向自己走來，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懼意，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不過挾持女魃的右手卻未松開，直連女魃也拽了過來。

　　方陶喝問：“你想幹嘛？”

　　黎昊笑道：“我已服輸，既要下跪磕頭，自然在你面前更具誠意，你說是不是？”

　　方陶此刻懼意已消，心神大定，哈哈笑道：“不錯，隻不過你如此舍己為人，别人似乎并不領情，到時你磕了頭，她情願跟我回九黎，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說着伸出左手，輕挑女魃下巴，神色甚是猥亵，這一次他有了前車之鑒，事先留了個心眼，眼見女魃又要故技重施，咬他左手，便輕而易舉的躲閃過去，轉手便是一個耳光，直打得女魃的嘴臉複又流出皿來。

　　女魃咬緊牙關，竟連哼也沒哼一聲，一方面固然是他性子倔強，誓死不屈；另一方面她是擔心自己倘若露出絲毫痛苦之意，必會觸動黎昊，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她曾從父親口中，聽說過東夷九黎，實力非同小可，軒轅族人更是談之色變，黎昊如今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黎昊心中氣憤到極點，雙眼如要噴出過來，但臉上卻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說道：“我磕頭，你放人，男兒言出必踐，誰也不能反悔！”

　　方陶見他仍在強顔歡笑，滿臉都是興奮之色，心中更是充滿了複仇的快意，大聲說道：“我聽說你父親膽子極小，部落事務皆由你二娘做主，你們母子被趕出部落，你父親都不敢言語半句，你作為他的兒子，想必與他頗為相像吧？”

　　說着，假意四處張望，續道：“鳳祥呢，以後事事想必也是鳳祥全權做主，你磕頭救人之事，是不是也得先征求她的允可？”

　　說罷，仰天哈哈大笑。

　　九黎衆人聽得此言，無不彎腰大笑，在他們眼中，懼怕女人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

　　黎巨原本于方陶故意挑釁場上衆人頗有微詞，但此刻見衆人無不對九黎又敬又畏，頓感得意：在東夷的地面上，我九黎人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誰人敢稍有異議？

　　他對黎昊搶得鳳祥之事，始終耿耿于懷，心懷不滿，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眼見方陶戲弄侮辱黎昊，心中也覺頗為暢快，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來。

　　黎昊對于方陶的譏諷言語聽而不聞，隻道：“我這就上前磕頭，你準備放人！”

　　說着緩步上前，右手已悄悄将短刀從刀鞘中抽出，趁着方陶大笑之際，防備松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兇口刺去。

　　方陶隻覺兇口一痛，想要閃避，卻已來不及，瞪大了雙眼，長大了嘴巴，想要開口呼叫，卻一句話也喊不出來。

　　黎昊一擊得手，乘勢追擊，短刀向前猛送，隻覺右手被人握住，但他絲毫不顧，隻見方陶眼神漸漸渙散，雙手撫過自己面頰。

　　待見方陶氣絕身亡，黎昊方才抽出短刀，方陶應聲倒地。

　　圍觀衆人忍不住大聲驚呼。

　　黎昊伸出左手，拉來女魃，将他護在身後。忽覺嘴裡一腥，伸手抹去，拿到眼前一看，竟是殷紅的鮮皿，想是剛才方陶臨死之際，抹在自己臉上的。

　　當下也顧不得擦拭，橫刀在兇，隻見九黎人已将他與女魃團團圍了起來。

　　黎昊忽然出手，事先并無任何征兆，衆人都未曾料到。九黎人雖将二人圍在中央，但這一變故實在突兀之極，驚駭之下，面面相觑，竟都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九黎戰士的護衛頭領，率先緩過神來，奔過去查看方陶傷勢，片刻之後，起身跑到黎巨面前，顫聲道：“死了，方陶死了！”

　　語聲中竟大有惶恐之意。

　　他久經戰場，早已見慣生死，但此刻九黎戰士衆多，皆手持金刀護衛左右，這個叫黎昊的人竟還敢暴起傷人，當真膽大的很。

　　擡頭望去，見黎昊臉上滿是鮮皿，陽光照射下顯得猙獰可怖，而他的眼神卻無任何膽怯之意，竟仍有一股淩厲殺氣，似乎要拼個你死我活一般。

　　黎巨與這位護衛頭領所想大緻相同，眼見黎昊擺出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雖然衆多九黎戰士在場，心知他決計傷不了自己，但心底還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懼意。

　　下意識的躲在九黎衆人身後，暗地裡尋思：他黎昊如此做，實不把九黎放在眼裡，隻要我一聲令下，立時便可将他砍成肉醬！隻是如今東夷衆多其他族人在場，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出聲阻止，雖然九黎戰士骁勇善戰，但敵衆我寡，也無必勝把握。

　　黎巨四下裡一望，隻見周圍衆人竊竊私語，臉上雖都是仇視自己的表情，卻終究無一人敢上前，心中不禁大喜：他們盡皆心向黎昊，可那又如何？在九黎面前，他們還不是一聲不吭，俯首拜服？今日我便趁此機會，解決了黎昊這小子，讓他再不能與九黎，否則此人日後執掌鳳遊氏部落，必将禍患無窮！

　　想到此處，雙目殺意盡顯，陰測測的道：“你竟敢當着衆多族人的面，殺了方陶，若以五刑之法論處，當懲之大辟之刑，來人！”

　　黎昊張開手臂，緊緊将女魃護在身後，面對九黎人的步步緊逼，臉上無絲毫懼色，繞着女魃躬身慢行，盡力與他們周旋。

　　九黎人親眼見到黎昊快捷無倫的殺人手段，心中恐懼還未完全散盡，雖得到黎巨命令，一時之間，竟不敢動手，隻縮小了包圍的圈子。

　　黎昊知此刻已兇險萬分，手心與背後全是冷汗，心中更是怦怦直跳。方陶是殺害青陽的兇手之一，他就想殺之而後快，隻是忌憚九黎，方才一忍再忍，可方陶不僅不有所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最後竟出手傷了母親與女魃，眼見母親生死不明，再也抑制不住，終于發作，便出手殺了方陶。

　　但大仇得報的快意并未持續多久，接下來的情勢，讓黎昊憂心忡忡。他雖然從黎巨不斷變化的神色中，看出黎巨對周圍族人仍頗有忌憚，但族人向來逆來順受，倘若不來支援，那也沒有辦法。

　　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鳳祥身上，知道她決計不會對自己放任不管，可她最終能勸服多少人出頭，卻又是個未知數。

　　這時忽聽得黎巨叫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他殺了族人方陶，犯了東夷的大忌，我們殺他為方陶報仇，那是理所應當！”

　　黎昊不想束手待斃，眼見鳳祥還未到來，便想故意拖延，朗聲道：“說起東夷大忌，提及五刑之法，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