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陸嬷嬷來漪芳樓請甯昭昭,說是太夫人那裡有要事請她過去。
甯昭昭心裡覺得奇怪,那老太太看見她就像看見鬼一樣,怎麼會主動請她過去?
正想拒絕呢。
陸嬷嬷低聲道:“大小姐,大小姐已經得了那幾個鋪子,可是那幾個鋪子都已經租出去了,租賃的契子都在太夫人那呢。”
要給她契子?
這麼好?
甯昭昭雖然狐疑,卻道:“我待會兒就過去。”
陸嬷嬷松了一口氣,走了。
而此時,李強已經被勒死在慈安堂,臨死還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似乎不願意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李氏撲在屍體上大哭,哽咽道:“強兒啊,強兒,你别怪姑奶奶心狠。實在是你已經不能傳宗接代,姑奶奶是沒辦法,才對你下手。你别怪姑奶奶心狠,别怪……”
正哭着,李強的屍體突然抽搐了一下,頓時把老太太吓得夠嗆。
“快,快!拿枕頭來!”
旁邊幫着動手的婆子也是吓着了,連忙從床上拿了幾個枕頭下來,李氏親自動手,按在了李強臉上。幾個婆子按着手腳。
原來李強剛才還沒有被勒死,隻是暫時閉了氣,剛才抽搐了一下是回過來了。當下太夫人顧不得許多,親自按着枕頭,幾個婆子按手的按手,按腳的按腳,足壓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李強才死了個透。
确定人不能再活了,太夫人渾身也脫了力,一下癱倒在地上。
“大,大小姐怎麼還不來?快把人藏到佛堂去!”
正想藏呢,突然就有人闖了進來,急道:“太夫人,太夫人不好了!大理寺的人來了!”
太夫人吃了一驚。
帶頭的正是宋顧謹。
甯昭昭磨蹭了一會兒,剛到慈安堂,就見這裡都是大理寺的官兵。而太夫人李氏正一臉死灰地坐在地上,院子裡的婆子嬷嬷哭個不停。
“怎麼了這是?”
聽到那個聲音,宋顧謹渾身一震,回過頭。
依然是一身玄黑色官服,隻是幾日的功夫他好像就瘦了些,整個人顯得更加銳利逼人。
甯昭昭一愣,道:“宋大人?”
宋顧謹低聲道:“有人報案,說是丞相府的太夫人李氏将她的侄孫騙入府中,意圖殺害。本官來拿人。”
甯昭昭吓了一跳:“李強死了?”
“是,已經被勒死。”
甯昭昭傻了眼,心想那老太婆失心瘋了不成,自己的侄孫子也要殺?
突然想起她剛剛讓人來請她,還用租賃契子做引,背脊上不禁起了一層冷汗。
哼,就知道這老太婆不安好心!
“誰報的案?”甯昭昭好奇地道。
“不方便透露。”宋顧謹硬邦邦地道。
甯昭昭想了想,不方便透露就算了。
太夫人被帶走的時候,還對着甯昭昭尖叫咆哮,道:“若是老身不行了,你也别想好!都是你害了強兒,都是你!”
甯昭昭心想,關我什麼事?
相府的太夫人,竟然在臨近年關的時候,就被押進了大理寺。
整個相府亂成一團。甯葳還病在床上,咳喘說不出話來,先是機關算盡以後鋪子還是被搶了,現在老娘又入獄去丢他的人,雙重打擊之下,頓時他一口氣沒喘上來,暈了過去。
到處鬧哄哄的,雲姨娘一個沒什麼威望的妾,加上唯一的貴妾舒柳還不跟她一條心,丞相府是徹底亂了。
這個時候,胡氏出面了,很快平息了動亂。
甯昭昭一點兒也不關心太夫人,也不關心丞相府。可她現在卻是不方便出門,隻能困在漪芳樓。沒辦法,誰讓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呢。
還有她就是很好奇,到底是誰告的官?
顔清沅?
可是下午的時候,顔清沅給了她否定的答案。
“不是我,靜慈是我請來的。可是我真沒想過讓那老太婆對李強下手。”顔清沅抓着她的小手,道。
甯昭昭抽了幾次抽不回手來,最後無奈地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猜?”顔清沅賤賤地道。
甯昭昭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顔清沅得意,道:“八九不離十吧。”
“那你快告訴我。”甯昭昭急切地道。
顔清沅隻是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哎喲喂,還要索取點報酬了是吧?
甯昭昭也不小氣,正想親呢,突然看到旁邊目瞪口呆的碧芹。
她有點尴尬地道:“碧芹先出去。”
碧芹巴不得她這一聲呢,一溜煙地就跑了。
甯昭昭看顔清沅還保持着那個等人親臉的姿勢呢,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就是下不了口。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顔清沅頓時受了刺激,道:“你不是說我是你相好的嗎?”
心裡又憤憤,人家相好的,誰會隻讓拉手啊?就這樣,誰跟你相好……
“快點。你不親,我可親你了。”顔清沅不耐煩地道。
甯昭昭沒有辦法了,湊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又想笑,“吧唧”一下親了一口,發出來的聲音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孩子似的,一親一個響!
顔清沅愣了愣,然後忍不住低頭笑,肩膀都不停地抽抽。
甯昭昭惱了,踢了他一腳,道:“快點說正事!”
顔清沅邊笑邊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甯昭昭本來還警覺呢,聽他說了幾句以後就瞪大了眼睛,道:“真的?是她?”
“除了她還有誰?”顔清沅懶洋洋地道。
她已經展開報複,而這個時候弄垮太夫人,好處最大的,就是她了。
甯昭昭呆滞了一會兒,才道:“她不想做侯夫人了?”
“想啊,怎麼不想。她女兒呢,已經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調養。首先呢,她得把相府的管家權拿回來,才能盡心給她女兒調養。然後呢,就從你這兒下手了。”
甯昭昭皺眉:“我這兒?”
“她還是想要你的郡主封号。”
胡氏一早就料到太夫人會想把這件事嫁禍給甯昭昭。到時候被人當場捉住,甯昭昭和李強又有舊仇,真要查起來,也是麻煩。
不過這一點,顔清沅方面還有待查證。
甯昭昭半靠在顔清沅身上,喃喃道:“什麼意思啊?她想要我的郡主封号,可是甯相一旦好起來,她……”
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我,我爹,她,打算……”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你永遠不能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報複心。”
甯葳對胡氏已經動了殺心,胡氏會有這個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搬回王府吧。這地方太亂。”顔清沅低聲道。
甯昭昭想了想,搬去王府豈不是方便你占便宜呢?
她搖搖頭道:“不好。我還想留下來看一場好戲呢。”
坐山觀虎鬥,沒有比這更有意思的了。
顔清沅也是無奈。
這丫頭就是一根筋,還得順着毛捋,一根毛沒捋順就會獅子吼。罷了罷了,現在相府内院,甯葳和胡氏互相制衡,也還算消停。
他道:“那随你吧。”
甯昭昭卻還在想這件事,一邊發呆,回過頭問顔清沅,道:“我爹可是丞相,老是病着,還不能說話,是不是不太好?”
“嗯?”
甯昭昭道:“會不會被革職啊……光拿錢不辦事……”
顔清沅被她給逗笑了,沒忍住抱着她用力親了一口。
“那就讓他說話吧。别人還要誇靜慈好靈呢。”
甯昭昭憤憤地抹了抹臉,道:“跟你說了别占我便宜!”
“那我不是你相好的嗎?”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果然很不安全。甯昭昭憤憤地想。
“節目排得差不多,我也想看看有什麼生意可做的。你帶我去黑市轉悠轉悠啊。”甯昭昭的眼珠子轉了轉,道。
顔清沅一口拒絕,道:“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哎喲,香香街我不該去,黑市我不該去?顔清沅,你開窯子的?”
“……”
他氣急敗壞地道:“說死也不讓你去!”
甯昭昭笑道:“說死不讓去啊?”
“不是不讓,那的确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我沒開窯子,那裡也沒幾個女人,但是……”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他唇上。
顔清沅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不讓去,嗯?”甯昭昭起了玩心,又在他鼻子上親了一下。
顔清沅糾結了一會兒,道:“美人計也沒用……”
甯昭昭大笑着把他撲倒在身後的榻上,撐在他身上看着他,道:“真沒用?沒用我走啦。”
哎喲兇口被軟綿綿地壓着……
顔清沅其實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他努力拉回理智,道:“你要做生意,我可以幫你安排……”
甯昭昭支起身子,道:“那我走了!”
顔清沅連忙用手攬住她,道:“等等!”
甯昭昭傲嬌地扭了扭身子想撐起來,突然嫩臉爆紅:“牛氓!”
碧芹在門口蹲了一會兒,心裡默默地數着:一、二、三……
數到十的時候,顔清沅被趕了出來。
碧芹默默地蹲遠了一點,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顔清沅急得撓門:“昭昭!昭昭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你就是個臭牛氓!”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昭昭,你先開開門!”
“昭昭我沒穿鞋,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