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乞活軍的将軍
路青和玉明川住的房子裡,卻沒有生火盆,他們不過蓋了厚一些的被子而已。
隻要窩在玉明川懷裡,路青就覺得夠暖和了,她不需要更多熱量。
下午二人折騰了那麼久,現在路青很累,很早就睡着了。
玉明川卻依然保持着他的警醒。
比如三更時,他注意到了窗外的一絲響動。
不是他們的人,而且對方身手很好,一觸即離,似乎隻是來查探,瞬間便離去了。
玉明川被路青纏着,不好起來去看,便叫了在隔壁守着的柏姬泰和雷隐,去窗外看了看。
雪上隻有淺淺的痕迹,沒有留下任何腳印,來人身手不凡。
柏姬泰當即決定,她要守在外面,雷隐自然也跟着要一起。
卻被玉明川給叫了回來。
“這裡有我在,不會有什麼事,你們依然住在隔壁,多留心一些就好,要是讓你們在外面受凍,回頭夫人又要說我了。”
玉明川壓低了聲音,讓柏姬泰和雷隐去休息了,他則保持了警醒,将路青往床裡面又推了推,護在了懷裡。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路青醒來後,玉明川将昨夜的事情跟路青說了說。
這件事不光是路青周圍的人要保持警醒,路青自己的小心更重要。
畢竟現在她的身份已經曝光,怕是想從她這裡下手的人不會少。
無論出于什麼目的,總歸沒有好的。
玉明川無法時時刻刻就跟路青在一起,總會有些零碎的時間,他們是分開的,那時候就需要各方配合了。
路青點頭應是,她對自己的防護,也一向很嚴密,當初說要挂玉明川褲腰帶上,不過是說笑,真的在外面,怎麼可能一直黏在一起。
他們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再說了,兩個人要是一直黏在一起,說不定還會兩看生厭呢。
隻不過,路青現在開始琢磨,到底是誰的勢力,居然在這裡就想動手了。
目标是玉明川,還是她呢?
她敢确定,現在石勒的人如果過來,絕對不是隻殺她一個人,玉明川已經跟她綁在了一起,名聲也傳出去了,必然是一鍋端。
至于有人對她或者玉明川,單獨有興趣的,她就不确定了。
如果是李緻這種對玉明川有心思的女人,多半是想幹掉她,而張丹那種對她有想法的,應該會對玉明川下手。
可張丹一直對玉明川敬而遠之,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幫過他,這讓路青很不解。
總感覺張丹在布一個局,等這個局越來越大,鋪展開來時,他再收網。
可他能做那個收網的人嗎?他有這個本事嗎?
說實話,到現在,他們都沒摸清張丹的底細,最多就是留意他的動靜,卻做不了其他。
“玉郎,昨夜的那人,未必就是針對我的,也有可能是你,或者是我們倆,平時你也要小心。”
幫玉明川把衣領整理好,路青順便叮囑了一番。
“嗯,我明白的,夫人放心。”
二人一起吃了早飯之後,便又去營地巡查了。
現在這裡不僅僅有原先帶出來的三千多人,最近收服的那三個羌人部落,也選出了一千多青壯加入了萬劍城的隊伍。
而且,當初牒雲漠從外面招募來的五百乞活軍,也留了下來。
其他人玉明川不擔心,倒是這批乞活軍,玉明川覺得要多留意一番。
乞活軍,多是流民組成。
顧名思義,他們隻是乞求能活下來,所以才自成軍隊,誰隻要給口飯吃,他們就為誰效力。
而萬劍城的糧草,要遠遠好于慕容部,這批乞活軍願意留下來為萬劍城所用。
要求不高,能填飽肚子就好。
但是,也正因為這一點,讓玉明川和路青都有些擔憂,因為這種人,更容易背叛。
這一股乞活軍,其中一半多是漢人,還有一些羌人和氐人,多數是些窮兇極惡之徒,不然他們也不敢拿着手裡的破銅爛鐵去讨生活。
牒雲漠曾經跟他們說過,這批乞活軍是流散在隴西的比較有組織的一隊,他們對一般百姓的騷擾不多,隻有在餓極時,才會去百姓家讨些吃食,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是到姚弋仲和蒲洪的地盤“讨食”。
因此也跟那兩股勢力結下了仇怨,牒雲漠将他們收了過來,也有利用他們對付姚、蒲兩家的目的,畢竟沒有人比這些流民更了解這片地方。
隻是不曾想,不過朝夕之間,他們慕容部就先散了。
路青來到給乞活軍安排的住所時,就見這些人,完全不像萬劍城的兵士那般整齊有序,這裡到處一片髒亂,哪怕下了大雪,也掩不住這裡的臭味。
除了送吃食之外,王堅沒有派人管理這裡。
見路青和玉明川過來,也沒人對他們報以笑容,多數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們,更有些人,竟肆無忌憚的打量路青。
直到玉明川的威壓将他們震懾住,那些人才老實了一些。
走了一圈,終于有個穿着幹幹淨淨灰衣的半大少年,過來讓他們到那邊的小房間裡叙話,說他們的将軍在裡面等着呢。
不過五百烏合之衆,他們的頭目也敢稱将軍。
路青與玉明川對視一眼,還是帶着一群人過去了。
那是一間頗為舒适的民居,距離乞活軍的住處有些遠,大約是這一片區域最好的一間房了。
周圍打掃的很幹淨,也沒什麼異味,甚至窗台上,還放着兩盆棟蔫了的白菊花,花瓣上蓋了一層雪,反而襯得那花瓣灰不溜秋的。
進了那間房,就感覺裡面一熱。
不大的房間裡,竟然燃了三個火盆。
而最奇葩的是,這個房間的正中間,放了一張大床,床上鋪了很多層褥子,而那位“将軍”,此時正陷在這厚厚的被褥裡,支着下巴咬幹棗吃。
路青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因為這個“将軍”太奇特了。
他,或者說她,此時沒穿衣服,不過用一條被子裹住了半邊身體,堪堪遮住身體而已。
那兩條雪白筆直的大長腿,多半露在外面,一頭長長的黑發,也沒有束起來,就那樣傾瀉在床頭上,像傾倒了一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