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翰的模樣,雲落突然有幾分同情他了,按照路青和玉明川的策略,今年應該會用并州和涼州的大軍攻打石勒,尤其如果真的有天災的話,忽略百姓的疾苦,那就是天要亡石勒。
這個時機萬萬不可錯過。
而原先打算與慕容部結盟來牽制石勒的計劃,便可有可無了。因為時間太緊,與其與千裡之外的慕容部結盟,還不如将太行山以東的各大世家拉攏在一起合算。
慕容翰沉默了一陣,轉身開始離開,可走了幾步,又猛然回頭。
“雲落,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看着那雙透徹的藍眼睛裡的光亮,雲落嫌棄的擺了擺手,“自然是希望你早點離開,我好落個清靜。”
慕容翰心中瞬間怒火翻騰,可嘴裡卻忍不住來了一句:“我就這麼讓你生厭嗎?”
死死咬住牙關,他才沒有說出更丢人的話,這兩個月他一直躲着雲落,簡直煎熬的要崩潰,尤其這段時間雲落去了河東,他隻覺得自己就像害了相思病一般。
如果真的要離開這裡……他走不了。
“若是真心實意,說不定我會考慮考慮,畢竟你年紀不小了,而我更喜歡十幾歲的少年,可惜,你我都清楚,如果你不是被烏至骁壞了腦子,我們之間怕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吧。”
說罷,雲落轉身便朝慕容翰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慕容翰在原地站立一陣,突然飛快的追了上去,就在雲落就要離開這條小巷時,慕容翰堵在了他前面。
雲落武功這麼高,自然早聽到了腳步聲,隻是他總不能拔腿就跑吧,那不是顯得他心虛害怕嗎?
反正慕容翰最厲害的是箭法,現在他又沒帶弓,他怕個鳥。
“雲落,葉秋說我治不好了。”
慕容翰一手扶着牆壁,攔住了雲落的去路,雙目灼灼的盯着他。
閃亮的金發之下,膚如白玉,在夕陽下居然看起來有些透明,随着慕容翰有些急促的呼吸,皮膚上淺色的絨毛也跟着起伏。
雲落眯着那雙狐狸眼,也盯着慕容翰看了起來,二人就這樣在巷子裡四目相對,直到夕陽漸隐,雲落一把捏住了慕容翰的下巴。
“你想好了可别後悔。”
“既然現在報不了仇,我又離不開你們,我為何要折磨自己?“
慕容翰也不示弱,兩隻手迅速握住了雲落的腰肢,猛然拉向自己,讓二人之間再無空隙。
感覺到慕容翰的急切,雲落扯着嘴角笑了一笑。
“我那邊不方便。”
慕容翰被這個笑容給激的渾身抖了一下,拉着雲落的手,便瘋跑起來。
夕陽已沒,整個長安城幾乎瞬間便陷入了黑暗。
那兩個輕如鴻雁,卻又飛速前行的身影,并未引起多少注意。
而慕容翰為了躲雲落,住的地方離路青的宅院非常遠,跑了大半個長安城,才到了目的地。
慕容月華已經搬去跟牒雲漠住在了一起了,這所院子不過給慕容翰撥了兩個輔兵照料他的飲食起居。
現在這倆小輔兵,都躲在屋子裡一聲不敢吭。
隻因正屋的大門根本就沒關,屋裡那一陣陣劇烈的喘息和碰撞聲,聽的人恨不得堵上耳朵。
烏黑,淡青,兩件錦袍,在地上亂成一團,兩具交疊的軀體,正以瘋狂的力道進行着最原始的律動,縷縷汗濕的金發随着這律動搖擺不定,不斷甩在那張白玉容顔上。
這天晚上吃飯時,路青沒等到雲落,問了林嘯,林嘯說他跟慕容翰走了。
這讓一群人都有些意外。
雲落不是一直很排斥慕容翰麼?居然跟他混到一起了?
不會是被張駿氣昏頭了吧。
隻能喝粥的張駿,被衆人給盯的頭也不敢擡,整張臉埋在碗裡,連禮儀都不管了,喝的呼哧呼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喝粥似的……
經過路青和玉明川的諄諄教誨,張駿答應今後再也不提流螢的事了,一定等她長大了再光明正大的去追求,絕不“早戀”。
不過張駿也順勢讓他們趕緊幫他解決司馬紹的人,他已經快撐不住了,面對司馬紹還好,但是溫峤……
總讓張駿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路城主,溫峤總在打聽越石先生,我要不要跟他講?”
聲音啞的不行,不過張駿還是覺得要把這事說出來為好,畢竟溫峤以前是劉琨的參軍,被派到晉國去求救,結果救兵沒搬來,溫峤被留在晉國,而劉琨則“被殺“了。
這一年多來,并州上下一心,甚至連拓跋鮮卑也加入了他們的陣營,共抗石勒,可以說全靠劉琨從中斡旋,要說晉國沒聽到一點風聲,也不太可能。
溫峤身為當年劉琨可以說是最信任的人,現在來打聽劉琨也無可厚非。
當然,張駿跟路青和玉明川強調這事,還有他的目的,隻是現在這小子一臉的無辜可憐,隻想把這事給甩出去,好讓他也成為看戲的一方。
之前聽玉明川講過一些溫峤的事情,路青有點印象,隻記得此人頗有才華,能文能武,與劉琨私交甚好。
現在看來,這個人不光能跟劉琨交好,而是走到哪裡都有用武之地,現在能随司馬紹一起來關中,恐怕就是有了天大的臉面。
想到這裡,路青瞅了瞅玉明川,卻見玉明川那雙眼又眯了起來。
見路青看過來,玉明川勾起嘴角沖路青一笑,越過桌子,捏了捏路青的手。
“夫人是不是跟為夫想到一處去了?近日風和日麗,不若就請越石叔來關中一趟?”
“好啊,讓他們老友叙叙舊也是好的。”路青也笑的像隻狐狸。
張駿隻當是什麼都沒看見,又埋頭喝粥去了。
這天晚上,玉明川直接就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了并州。
他跟溫峤并不熟悉,早年他家與劉琨交好時,溫峤尚未到劉琨手下做事,也是後來,溫峤漸漸聲名鵲起,還成了劉琨派去晉國的使者。玉明川在忙這事,路青則興沖沖的打開了公輸亮送她的那個小盒子,發現裡面躺着一個精美的銀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