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與天相接的地方
“單于莫擔心，單于的妻兒都好好的在枹罕城中等着您回去，月華将軍還有桓小将軍，也都已經回去了。”
“什麼意思……”慕容吐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的妻兒和弟妹都在枹罕城中等他回去？他們被囚禁了？
罷了，還活着就好。
他失算了，低估了萬劍城的實力，也低估了玉明川的身手。
帶着深深的懊悔，慕容吐延又睡了過去。
夜裡，他又發了回高燒，不過第二天一早就退了下去。
隻是，他還不能正面躺下，隻能趴着，或者側躺。
早上慕容吐延醒來時，不僅有人為他換藥擦身，還給他提供了肉湯和饅頭。
雖然他沒什麼胃口，可還是吃下了這些食物，他必須盡快好起來。
這天，路青和玉明川一起過來看過他一次，隻是讓他好好養傷，一切事宜等他傷好了再說。
随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枹罕城裡無事，萬劍城的營地裡也無事。
三天過去，慕容吐延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牒雲漠也将他與玉明川商議的事情，告知了慕容吐延。
慕容吐延久久沒有說話，隻是看着藍天黃土，高山枯草，久久的靜默。
成王敗寇，他沒有談條件的資本。
就算他回去，也已經無濟于事了。
牒雲漠幫他争取到的東西，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雖然免不了一身的恥辱。
他父親帶着一身驕傲離開了遼東，他卻要像隻喪家之犬一樣回去嗎？
不行，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就是不能回遼東。
于是，慕容吐延找來了玉明川。
“玉将軍，你的條件我大部分都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一條，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自在。”
慕容吐延撐着脊背，坐到了營帳中的椅子上，緊緊的抓住了扶手。
“說說看。”玉明川一根手指開始敲擊桌面，緩慢，而有節奏。
“我可以帶着慕容部離開，但是我不會回遼東，我聽說在這高原之上，與天連接之處，還有一片天地，羌人經常會提起那個地方，他們卻嫌那裡太冷，甯願住在祁連山中，我想去那裡看看。”
玉明川開始沉思，手指也未停下來，這片高原他也聽說過，人迹罕至，冬日極冷，哪怕是夏日，最多也就跟這邊的春日一般，莊稼無法生長，最多隻能放牧。
羌人偶爾會在夏天過去放牧，卻不願在那邊生活。
路青也聽到了慕容吐延的說法，琢磨了一陣之後，倒也覺得無妨，一旦上了青藏高原，跟流放也差不多，他們如果能在上面活下去，也是本事。
真的紮根了，其實他們可以選擇跟慕容吐延搞點經濟交流，畢竟青藏高原上還有些不錯的物産。
而且，他們在高原上，再想聚攏勢力反攻他們，基本是沒機會的。
因為玉明川不會允許他帶很多人上去，最多帶幾個親信，還有慕容家的幾個人，其他人全部都會打散編入羌人部落的。
跟玉明川對視了一眼，路青微微點頭。
也許，把慕容吐延流放到青藏高原，要比讓他回遼東要好。
因為遼東慕容部，就在石勒的東北，将來他們要攻伐石勒，如果慕容部在中間使絆子就不好了。
“允你帶二十部衆，十匹馬，枹罕的存糧随你帶走，财物留下。”玉明川提出條件，便等慕容吐延點頭了。
慕容吐延沒有其他選擇，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重重點頭，慕容吐延便扶着脊背站了起來，離開了玉明川的營帳。
看他走遠了，玉明川一把将路青撈了過來。
“夫人，為何願意放他去冰原？”
“冰原上有些好東西，如果他們能站住腳，說不定我們可以找他們弄一些來。”路青得意的一笑，靠在了玉明川懷裡。
“就知道夫人不安好心，不過為夫喜歡。”說着，玉明川就開始扯路青的棉袍，将她壓在了床榻上。
又休息了一夜，牒雲漠用馬車将慕容吐延送回了枹罕城。
衆人見他們的單于果然活着回來了，不由得欣喜若狂，紛紛問慕容吐延什麼時候攻打萬劍城，慕容吐延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回到了單于府。
當天，慕容吐延便将部衆都招了過來。
慕容吐延傷剛好，很疲憊，卻還是撐着将所有事情都交待了下去。
單于夫人再次哭到昏厥。
牒雲漠則負責将此事的厲害全部說清楚，以及他即将“賣身為奴”。
有些年輕的部衆，認為牒雲漠是投靠敵營，沒種，更多人，卻選擇了沉默，尤其那些當初跟随慕容吐谷渾來到枹罕的鮮卑老人。
他們從遼東一路到隴西，什麼都見過，卻沒見過萬劍城這種實力的，現在就怕一着不慎，死無葬身之地。
盡管心中悲憤，他們卻選擇沉默。
沉默就是默認。
他們萬裡遷徙來到枹罕，求的不過是安身立命。
第二天，枹罕城舉城納降。
鮮卑百姓被放了出來，讓他們各自歸家，将家裡能收拾的都收拾掉，然後聽從萬劍城的安排，開始進入祁連山。
曾經被鮮卑人收服的三個羌人部落，現在都已經答應歸順萬劍城，還有一部分人，已經開始奔赴萬劍城，想去看看是否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麼神奇。
這些鮮卑人，部分會被羌人接收，如果有人願意長途跋涉，也可以去萬劍城看看，在那定居也無妨。
牒雲漠好容易說服了父母族人，遷居到萬劍城，卻沒有說明他們其實是人質，因為他相信玉明川不會像對待人質一般對待這些平民。
玉明川倒是不怕他們去萬劍城，哪怕鮮卑百姓全都去了，他相信劉辰也能處理好。
而鮮卑剩下的那些部衆，除了部分跟随百姓去了山中之外，剩下的都是軍戶，他們不知何去何從。
有些較為年輕的，心中還有宏圖壯志，想要跟着萬劍城一起出去打天下，可玉明川沒要他們。
個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怕他們窩裡反。
最後還是姜風出面，把這一千多人，安排到了距離萬劍城最近的草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