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一役,公孫淵的三萬人馬在城塞之下損失很大,再加上一些非戰鬥性的減員,最後是剩下了兩萬多點。也就是說,這三萬遼東精銳,一戰之下的損失就超過了百分之三十。
而随着慕容紫英的及時封堵,以及甘甯的後續主力的抵達,陸仁的夷州軍團實際上達成了對公孫淵這三萬人的三方合圍,接下來就是兩萬多人的大規模、成建制的投降。别奇怪,這種事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時有發生,遠了不說,就拿原有曆史上的官渡之戰來說,袁紹起兵時有十多萬的人馬,可是最後投降的就有七、八萬之多。軍隊一但沒有了戰意,人馬再多又能如何?
至于公孫淵本人,在陸仁暗中的授意之下,到是讓他帶了點親信随從從北路逃回遼東去,因為就目前的局勢而言,陸仁需要遼東的這個實權人物逃回遼東去主持大局。
除去之前的那些分析之外,陸仁主要是考慮到公孫淵要是死在了這個時候,相對懦弱的公孫恭很可能會順勢向陸仁求和議降。反正公孫淵死了的話,公孫恭可以把公孫淵“黑”掉的那些東西還給陸仁,然後再向陸仁陪個笑臉再賠點錢糧什麼的,再把過錯都推到公孫淵的身上……
哦對,禍本來就是公孫淵惹出來的。但如果真要是發展成了這種情況,在政治層面上陸仁就不大好再繼續與遼東保持一個作戰的态勢。而沒有這個陷入膠着狀态中的作戰态勢,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老曹方面會不會出兵去打漢中的安排。要知道西塞山一戰結束的時候才隻是建安二十年的二月初,老曹集結的兵馬出發還沒多久,随時都可以調回來再虎視遼西,這對陸仁謀求柳城的計劃可不是什麼好事。
總之一句話,現在的陸仁有把握可以拿下柳城,但在拿下的同時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來穩住跟腳,而在這個穩住腳跟的時間段裡面,老曹的主力最好是去了漢中,不然的話陸仁拿下柳城之舉,不過就是在給老曹作嫁衣而已。
好吧,這些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就不再多扯了。隻說在西塞山一役之後,鄧艾統領的陸軍折損了兩千多人,再除去一直留在甘甯那裡的兩千火槍兵,鄧艾現在的手頭上隻有六千餘人的兵力,目前都留在了西塞山構駐防禦體系。
别小看這個地方,往東它可以切斷遼東半島與遼西地區的聯系,這個不用多說,而往西的話,一但陸仁在遼西地區的情況有失,西塞山也可以阻擋住來自遼西方面的兵馬進入遼東半島,這有助于陸仁對遼東到時候的控制。
甘甯的部隊在完成了西塞山一役之後重新登船,回到了之前的地點候命。甘甯的部隊主要是一萬五千的海軍和從鄧艾那裡調來的兩千火槍兵,在緊急增援西塞山的時候,甘甯隻留下了五千海軍在遼東半島的沿海一帶虛張聲勢,另外的一萬兩千人還留了包括兩千火槍兵在内的五千人幫助呂玲绮穩住菊花港的局面,然後七千海軍以步兵的方式去對公孫淵進行合圍。在戰鬥結束,慕容紫英的七千騎兵回到菊花港之後,甘甯的這些主力部隊當然是要趕緊的回到船上,因為接下來陸仁随時都可能要發動對遼東半島的作戰行動了。
而慕容紫英的七千騎兵回到菊花港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入了二月,春雪已經開始漸漸的消融,之前步度根留下的近四萬鮮卑部族也已經在準備回歸草原的事情。這些人是不能強留在菊花港的,就算是想讓他們依附過來,也得讓他們先回一趟草原,讓他們把部族成員都接過來才行。慕容紫英率領的騎兵及時趕回來,也是在确保在這些事情上别鬧出什麼治安方面的問題。
再然後就是陸仁方面得到了兩萬多的遼東降俘,這兩萬多的降俘陸仁沒有放歸遼東,而是命令艦隊全力作動,把這兩萬多的遼東降俘都給送到夷州來了。
這在當時絕對是一件很讓人不理解的事。一般來說,對于這種數量的降俘主要是三種處理方式,一是收編,二是放還,三就是……屠殺。
陸仁對這兩萬降俘的态度有點收編的意思,但又不是真正的收編,而是花費大量的艦船運載力轉送到夷州當苦力,而讓人不理解的地方也就在這裡了。其實把大量的降俘充當奴隸的事也算是常見,但是花費大量的艦船運載力與相關的給養,而且是千裡的海程轉運,這在許多人看來似乎就有些不值當,畢竟走幾百裡的陸路和走幾千裡的海路是兩回事,中間的成本付出也差了個十萬八千裡。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陸仁花那麼大的氣力和成本把這兩萬人送到夷州去,還不如把他們放回遼東算了。實在不行,直接把這兩萬人殺掉也沒什麼嘛!而且按照當時某些人的思想,這兩萬降俘原本是遼東的精銳士卒,同時也是遼東最精壯的男丁勞力,直接殺掉的話可以狠狠的消減一下遼東方面的整體戰鬥力。白起坑殺趙國四十萬青壯,老曹在官渡殺河北的八萬降俘,打得不就是這種算盤嗎?在那個時代,大量青壯勞力的死亡,對一個勢力的損失可是灰常之大的。
而當有人悄悄的把這些話說給陸仁聽的時候,陸仁隻是回以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沒有必要的話,我殺那麼多人幹什麼?再說了,兩萬降俘真的很多嗎?别忘了我們夷州在吸納流民最多的時候,比這更多的人丁都收容過,現在隻當是又收容了兩萬流民就是了。”
向陸仁說出那些話的人隻好再次的提醒陸仁,這是兩萬遼東降俘,不是兩萬流民,在性質上有着很大的區别。流民是背井離鄉、牽家帶口的來夷州讨生活,好管轄,可這兩萬遼東的降俘是被迫來到夷州,親人家屬什麼的都還在遼東,本身就難管不說,一但鬧起事來恐怕就會很麻煩。
對此陸仁仍然隻是笑了笑,讓說話的這人先退下去了。等到那人退下之後,陸仁隻是仰頭以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低聲自語道:“你說得雖然沒錯,但你的眼光終歸還是淺短了一些。或許你可能不會明白,這兩萬人對我接下來謀求遼東的事會有着多大的幫助。不過在此之前……”
說到這裡陸仁輕輕的歎了口氣,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荀恽的艦隊已經靠岸了吧?我得先去敲打一下那倆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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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隆,陸仁的行園府坻。
“你們這兩個混帳東西,給我跪下!!”
随着陸仁的怒喝,陸風和陸雨嗵嗵兩聲,齊唰唰的跪在了陸仁的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陸仁見這倆兄妹如此也沒有多說話,而是順手從桌案上的香匣中取出了一支檀香在燈中點燃,插/進香爐中後放到了倆兄妹的面前。
這倆兄妹看看香爐中那竹筷粗細、長逾一尺的檀香,心中暗自叫苦。夷州出産的這種檀香燒得很慢,這支檀香在一個時辰之内都不見得能燒得完,換句話說就是說這倆兄妹至少得在這裡跪上一個時辰。
偷偷摸摸的用目光交流了一會兒,陸雨終于敗給了陸風,接着就小心翼翼的用小女生那可憐兮兮的聲線向陸仁讨起了饒:“父親息怒!孩、孩兒知錯了……”
“知錯!?”
陸仁這時到并沒有再發火,但是雙眉卻依然鎖得很緊:“知子莫若父!我平時雖然總是很忙,對你們管教得有點少,但并不表示我就不了解你們倆兄妹的為人心性!知錯?你們心中所認為犯下的錯,隻怕與我所想的錯根本就不一樣!”
這番話使陸風和陸雨面面相觑,心中甚是不解。再看看自家老子發了那麼大的脾氣,這會兒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偷眼向蔡琰望去,見蔡琰也是狠下了心的扭過了頭去不看這倆孩子,那麼指望着蔡琰求情明顯是不太現實的事,所以陸風和陸雨隻能是悶着頭跪在那裡一聲不吭。至于陸仁,這時則是懷抱着雙臂在廳中來回踱了幾圈之後長歎了口氣,一轉身坐到了椅中。
廳中就此沉寂了下來。良久過去,貂婵和甄宓忽然領着荀彧和劉晔來到廳中。陸仁看看貂婵和甄宓的神情,知道荀彧和劉晔所謂的來訪,其實是貂婵和甄宓暗中去請了這二位來給陸風和陸雨說情,心中也隻能是暗自搖頭。順便說一句,糜貞這會兒正在呂宋忙着事情,不然去請人來說情的事也鐵定有糜貞的一份。
客套話過後,荀彧看了看仍跪在廳中的陸風和陸雨,終于開口道:“義浩,小風和小雨雖然有過錯,但審時度事之下及時率軍往援士載,并與士載合謀誘公孫淵于西塞山,使得我們能一舉殲滅遼東的三萬精銳,功還是遠大于過的。他們身為你的子女不便功賞,但也不應如此受罰,所以希望義浩你能看在老夫的這幾分薄面之上,免去這家法之罰。”
荀彧開了口,旁人就好說話。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一陣,陸仁終于找到個機會向幾個人擺了擺手道:“我想各位都誤會了,還有風兒和雨诂計也一樣的誤會了我罰他們的用意。”
衆皆愕然,如果陸仁不是因為陸風和陸雨私自帶兵去支援鄧艾的事而罰他們的跪,那陸仁又是在罰些什麼?
陸仁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又歎了口氣,示意那倆兄妹可以跪坐在地闆上,但卻仍然不準他們起身,這才向衆人搖頭道:“對我來說,他們帶兵去增援士載一事并不是什麼過錯。事實上對他們能夠見機行事的舉動,我其實還有着幾分欣慰之意。但是!”
衆人愈發的不解,而倆兄妹則朦朦胧胧的明白了點什麼,但也不甚了解,隻能是眼巴巴的望定了陸仁,耳朵也拉得老長,等待陸仁的解說。
陸仁這時又瞪了倆兄妹一眼,複又搖了搖頭之後向倆兄妹道:“現在你們自己說說,你們當時帶兵去增援士載,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态而去的?”
倆兄妹對望了一眼,然後是陸風開口道:“當然是憂心……”
“憂心個屁!你給我閉嘴!”
陸仁怒吼着打斷了陸風的話:“别在我面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我不否認你們倆兄妹都很聰明,比起你老子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要聰明得多了!但我要告訴你們,你老子我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你們這倆小子心裡想了些什麼,你老子我可一清二楚得很!你們這倆富二代、官二代,根本就沒吃過什麼苦,做這場事也不是憂心什麼或是想到什麼以大局為重,所以你們的心思,第一是覺得好玩,第二就他嗎的是想在人前顯擺!”
“……!!!”
陸仁的這番話一吼出來,在場的人全都傻了眼。跑來北境打仗是為了好玩和顯擺?一直以來哪有身為人父者這樣罵自家的兒女的?而且還是當着旁人的面這麼罵!
再看陸風和陸雨,在聽過陸仁的訓斥之後本來是想向陸仁抗辯上幾句的,可是一望見陸仁那帶着十二分怒火的目光,剛湧到嘴邊的抗辯之辭也硬生生的吞咽回肚中。
陸全看看倆兄妹的神情,歎口氣再搖搖頭道:“你們别不服氣,我這個做父親的人可絕對沒有錯怪你們,隻是你們自己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想明白而已。也罷,我給你們提個醒,省得你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們倆兄妹書看得不會少,應該明白天下人來來往往、奔波一世,不外乎為了名利二字。那我現在就問問你們,你們撺掇着長倩趕去西塞山,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
“呃,這……”
倆兄妹當場卡殼,其他的幾位也全都犯了懵。就像陸仁所說的那樣,說倆兄妹是想揚名天下吧,感覺不怎麼像;說倆兄妹是想得利吧……眼下天下間的哪家諸候敢和陸仁比錢多?倆兄妹作為陸仁的長子長女,說得難聽點想要什麼沒有?這在其他的諸候子女中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甚至不知道羨慕壞了多少諸候的子女來着。别的不說,光是夷州的許多珍奇之物,很多的諸候子女就無法得到。
陸雨這時大眼睛轉了幾轉想開口說話,一旁的陸風卻急忙扯了扯陸雨的衣角悄聲道:“妹子别亂說話,聽父親說!父親說得有道理,我已經多少想明白一些了。”
陸雨訝然的望了望陸風,但很快的,冰雪聰明的陸雨也明白了一些,繼而輕輕點頭。其實别看這倆兄妹在一起時,總是陸雨在出風頭似的,但真正的大主意、主思維卻全是陸風在做主。至于平時都是陸雨在出風頭,主要還是陸風受到了陸仁的“毒害”,在一般的事情上總會讓着自己的這個寶貝妹妹一些而已。不過在原則性的問題上,陸風是不會謙讓半步的。
陸風看看倆兄妹,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們似乎是想明白一些了。兵法上說‘主不可因愠而興師,将不可因怒而接戰’,你們雖然不是什麼愠與怒,但僅僅是因為個人的喜好與開心就這麼亂來,所犯的錯卻是一樣的。我還是那句話,你們是官二代、富二代,日子過得比别人好這沒什麼可說的,但我絕不希望你們這倆小子仗着有我這個父親的身家和你們自己身上的那點小聰明去任意妄為!”
陸風低着頭回應道:“父親,孩兒此刻是真的知錯了。”
陸仁又搖搖頭道:“我覺得你們現在還隻是明白了一點點而已……罷了,起來吧!現在給我滾回房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會帶你們去看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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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晨間,陸仁帶着倆兄妹早早的就離開了居所。在貂婵的帶領下,直奔基隆的某個場所而去。至于要去的地方,在倆兄妹再三的追問之下,陸仁才在歎息中回應道:“難民營。”
難民營?不錯,就是難民營!
步度根兵犯菊花港,一路上燒殺搶掠的事可沒少做,五萬多遊牧騎兵在遼西地界上與基本上與強盜無異,你能指望他們不去侵擾百姓?他們要是不趁機劫掠百姓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幸好在這個時候,遼西的平民百姓有個地方可以逃,那就是菊花港。而以菊花港的規模,其實也收容不了太多的流民,所以很多的流民在迫不得已之下,隻好登上了前往夷州的船隻而來到了夷州。
隻是這時的夷州已經進入了菊花港戰事和接下來的西塞山戰事,各類的事物都很多,陸仁在一時半會兒之間有些顧不上對這些流民的全面安置,所以就臨時命人先搞了個難民營。
這可不是陸仁小氣或是處理不當,而是陸仁在前幾個月真的有些顧不過來,要知道很多事情絕不像人們想像得那麼簡單,哪怕在現代社會,當某個地區發生戰亂的時候,那些逃難的流民在湧入周邊國家的時候,周邊的那些國家也會非常的頭痛……
(呃,瓶子寫到這裡的時候到是想起了前些時候看到的那些有關難民的新聞,而現時點的陸仁進入了一個作戰時期,對難民的接納能力應該也遠遠比不上那些被難民湧入的國家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