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這是尚未在大唐唱響的一首古詩,彼時的莫非,才剛在風塵仆仆中停歇了腳,于那并不繁華喧嚣的小城——渭城,于那粗陋的街角茶館中,于那斑駁陳舊的茶桌上,用指頭歪歪扭扭的戳了這一句詩。
“嘿……你們說那莫非不會真的要造反吧?啧啧……連漢陽王都殺了。真是沒想到啊!你說他一個大詩人,沒事幹造什麼反啊!”
這個茶館雖然粗陋,但在渭城這個巴掌大的小地方,依然聚集着來來往往的不少客人,說這話的人是本地的一個閑人,這人沒事就喜歡來這茶館中與南來北往的人胡天海說。
這不……這兩天剛從自己那擔任捕快的小舅子處打聽到一些大事,便忍不住來此顯擺。
“現在河西已經亂了套了,也是奇了怪了,這次陛下原本是下令周楚天捉拿莫非,可聽說周大将軍接了聖旨,卻并沒派一兵一卒。”
“不是說生病了嗎?”
“什麼呀!我剛從河西回來,我可是聽說呐……那漢陽王領兵支援燕城,卻擁兵自重,害的燕城數十萬将士全部被殺,其中有八萬将士……就是漢陽王殺的……”
那人說着朝前後左右觑了一眼,确認沒有官兵,這才又悄悄說道:“我看呐!莫非殺漢陽王那叫殺的好。”
“要真是這麼說,簡直就是該殺。”
“對!該殺!他娘的,我說咱們這燕雲十六郡好好的,怎麼就讓秦國占領了。”
“噓——小點聲。不過,你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那莫非呢?他到底被抓了沒?去了哪裡了?”
“你們真想聽?”那人故弄玄虛道。旁邊的人趕緊催促道:“嗨!你倒是快說啊!擺什麼譜。”
那人朝着衆人的身體靠了靠,丫丫的手已經放在大黑鐵棍上,似乎隻要那人一開口,這根大黑鐵棍就會毫不猶豫的向這些人砸去。
那人見衆人的胃口都被吊起來來,然後狡黠一笑道:“那我就告訴你們……我!不知道!”
“嘁!”
“哈哈哈……算了算了,我給你們講朱縣令家裡的事,那才叫一個有意思……”
這夥人講着講着,又開始說起了市井中閑言碎語,對于這些人,戰争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渭城又是個與世無争的地方,實在比不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發生的事情來得有趣。
“店家,收賬!”
“欸……好嘞!”
莫非和丫丫茶水喝夠了,腳也歇好了,付了銀子就離開了這裡,那個店家拿了銀子,喊了聲回到房内取錢找零,再出來時,莫非和丫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街上。
“掌櫃的,你愣在這裡瞧啥呢?”
掌櫃的怔怔道:“那個人好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不就一個年輕的毛頭小子嗎?”
掌櫃的擺了擺手,連聲道:“去去去!喝你們的茶。”問話的那人走了後,掌櫃的又看了一眼已經沒有身影的街頭,自言自語喃喃道:“隻對河西地界有興趣的人,這渭城能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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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渭城出來後,天色已經朦胧。
離開霸州城後,莫非讓蒼冥十八騎其餘的人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而他和丫丫由小路繞過河西,途徑隴右,回到關内長安。
時節已經入春,山林裡已經有蟲鳥開始聒噪,莫非和丫丫從渭城出來後,正準備連夜趕路,在半夜時分到達蘭陵。
子時剛過,兩人到了一處山谷,山谷前後各有一條路,兩邊都是懸崖峭壁,高聳在山上的危石看起來搖搖欲墜。
莫非和丫丫剛走進這個山谷,就感覺到了絲絲不尋常的氣氛。兩人從渭城一路走來,隴右地區沒有官道,隻有些許小路縱橫在山野間,所以到處都是樹木繁盛。又恰逢這個時節,林間到處都是飛蟲走獸,一路上習慣了蟲鳥喧嚣的莫非和丫丫剛進入山谷,便對這裡的靜谧産生了警惕。
悠悠的山谷中靜悄悄的,莫非和丫丫腳步踏在石子上還能聽見咯吱咯吱的響,在山谷裡不斷的産生回響。
兩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剛走到半山腰,忽然……撲棱一聲響,似乎有烏鴉被驚擾到四下飛去。
緊接着,“騰騰騰”兔起鹘落間,莫非和丫丫的四周,頓時蹿出二十多号人,将莫非和丫丫團團圍住。
“你們兩個,都給我老實的站着!”
莫非和丫丫冷眼瞧了一下,發現這些人基本上都沒有武功,隻有前邊站着的三個人,隐隐有點真氣的感覺,但似乎撐死也不過三脈武者的修為。
“狗哥,這一晚上了,就過來兩個人,你說我們搶他們,能搶到啥?”
那個被稱作狗哥的黑影将手裡的刀往劍上一扛,大搖大擺的向前走了走,歎氣道:“那咋整?海哥說了,這個月咱們兄弟幾個要是沒有一點收獲,就要收拾包袱滾蛋了,要是不努力點,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狗哥後邊一個說話很暴躁的男子抱怨道:“海哥也是,咱們當強盜的,不就是搶錢嗎?搶誰不是搶,還必須搶來往的大商販,又不能殺人,又不能打人,這搶個錢還不痛快。”
“你他娘的閉嘴!海哥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哪來那麼多廢話。你……去問他們帶了多少銀子。”
“我啊?”
“廢話!讓你去你就去。”
狗哥發号命令,那個黑影不情不願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用手拍了一下邊上一個黑影的腦袋,吼道:“你就不能識點眼色嗎?天這麼黑,都不會打個火把。”
那個挨打的黑影嘟囔道:“不是你剛才說不能打火把嗎?”
“欸……你還敢犟嘴。”
“呼!”火把瞬間點亮,在這個漆黑的山谷中,發出了微弱的亮光,那個被狗哥命令的人沒好氣的拿了火把慢悠悠的向莫非和丫丫走了過去,火把找到丫丫時。“啊——”那人陡然尖叫一聲,手中的火把落在地上,瞬間熄滅。
狗哥等人見這邊發生異動,連忙警惕起來,喊道:“柱子!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