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李光弼徹底傻了,萬萬想不到等來的不是懲罰而是這種莫大的信任,一時間讓他也不知說什麼好。
契丹的首領雖然是選舉産生,但并不是在八部之中選,而是有一個傀儡皇族的,這個皇族就是遙辇氏,耶律阿保機廢除遙辇氏又發動兵變跳過了選舉步驟稱漢,這在契丹内部就相當于是造反,因此這大義其實耶律阿保機是沒有的。
本來,南契丹在契丹人的眼裡都是漢人的走狗,互相之間敵對的很厲害,但是安祿山的造反卻改變了這一看法,因為契丹人對漢人的皿海深仇絕大多數其實都是安祿山造的,一直欺負他們的也是安祿山,而他建立了大燕以後,契丹和大唐的恩怨一下子就被轉移了。
也正因如此,契丹人其實對耶律阿保機聯燕滅唐的做法是不滿的,雖說這倆都是仇人,但很明顯是燕朝的仇更深啊,兩不相幫就已經是最夠意思的選擇了。
也不能說是契丹人笨,時代不同觀念不同罷了,此時的唐朝,威壓四鄰已經兩百多年了,當了這麼多年的爸爸,做兒子的或許想過離家出走,甚至是搶劫一點兒東西之類的,但入主中原這個念頭壓根就沒在他們腦子裡出現過,即使是最有野心的契丹人恐怕也沒做過這樣的白日大夢,這是他們與唐末五代期間來的耶律阿保機最大的區别。
而這也給李光弼的回歸創造了必要的條件,讓契丹人對他沒有那麼大的排斥和敵意。
感覺到壓力山大的李光弼很快就振作了起來,捂着兇口發了個最惡毒的毒誓,:“若有朝一日我李光弼背叛大唐,願受萬箭穿心而死,死後鷹食我肉犬嚼我骨,永生永世為奴不得翻身。”
同時人家還寫信給自己的老娘讓他去長安養老,主動将全家都放到了李豫的眼皮底下做人質,随後朝着長安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好幾個響頭,接着便去挑選他的河西軍精銳了。
河西軍自然也是多民族混合部隊,這是大唐的傳統,除了關中以外九邊大部分都是胡将胡兵,李光弼很懂事的從中挑選了兩萬多的漢人,主動給自己套上枷鎖,如此都做完以後這才帶着大部隊開拔回到他的南契丹老家,而深知耶律阿保機厲害的秦浩自然是帶上李泌貼身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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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此時的耶律阿保機真可謂是意氣風發,陸陸續續的漢人被送到草原上,這在他眼裡簡直就是絕世的珍寶,他太清楚這些漢人的厲害了,漢人嬌弱,經不起草原上的風沙需要鑄城才能居住,既不會放羊也不會牧馬事兒還賊多,一直都是草原上最不受歡迎的奴隸。
但是有一得必有一失麼,漢人雖然不會放羊,可他們會種地啊!不但會種地,而且他們能打造最堅硬的铠甲和最鋒利的武器,會鑄造精美的宮殿,會曬鹽,會制作各種各樣的工具,還能幫他設計各種各樣先進的文明和制度。
這些才是他想要的啊!牛羊他有的是,随便拎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也能将羊養好,但這些漢人能做的契丹人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來,而這些才是他們契丹民族崛起的希望所在啊。
哼,你們漢人不是常說什麼胡虜無百年國運麼?本汗就做給你們看!等這漢城搭建起來,趁着你們無暇北顧之際既可以西擊回纥于吐蕃聯手滅回纥汗國,也可以南下橫掃河-北之地,最次也能割據幽州,坐等我國運昌隆,又或者聯合安祿山攻破長安再和他逐鹿天下。
耶律阿保機越想越美,怎麼看這一局他似乎都赢定了。
“報~~,可汗,探子來報,李。。。李光弼來了。”
“嗯?唐軍深入草原來打咱們了?”
“不是,李光弼是以南契丹首領的身份回來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他還不知從哪找來一個遙辇氏餘孽,說您得位不正,要重新扶保遙辇氏。”
“嗯?豈有此理!他。。。他怎麼敢。。。遙辇氏全族都被我屠戮一盡,就算有什麼餘孽偷着跑了出去,但如今他們要人沒人要馬沒馬,憑什麼回來争搶汗位?就憑他的姓氏?這特麼是草原!!”
“這個。。。大汗,李光弼得到了唐軍的支持,這次帶回來族人不過二十餘萬,但兵馬卻足有七八萬之多,聽說全是精兵。”
耶律阿保機頭一暈,沒想到唐軍居然會想出這樣的詭計來,這是要和他搶汗位?“動搖他的統治地位?否認他可汗的合法性?
不得不說,這一招太狠了,好比一記重拳狠狠打在他的軟肋上,他不怕唐軍大舉來攻,就算沒有安祿山和吐蕃盟友,憑他們契丹自己的實力也未必就怕了大唐,但若是以契丹一部的身份回來,拿他所能動用的力量就隻有他本部的不到十萬鐵騎,甚至除了五萬他帶過來的皮室軍就連他本部的士兵也未必可信。
他的五萬皮室軍雖強,但跟李光弼死拼一場且不說勝負難料,就算是勝了,一旦他沒有了壓服其餘七部的底氣,這個可汗恐怕也坐不穩了。
草原,永遠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哼!我契丹之事,還輪不到他一個敵唐的走狗來指手畫腳,給本汗傳令給他,讓他哪來的滾回哪去,三天之内不回,那就不用回了!”
。。。。。
另一邊,李光弼如同導遊一樣的在給秦浩介紹他們契丹人的風光,河山,以及人文等情況,騎着馬兒唱着歌,倒也是難得的惬意。
“報~~,将軍,上仙,耶律阿保機送來一封信。”
“呵呵,應該是戰書吧,不用看了,燒了吧。”
“是。”
秦浩問道:“如何?耶律阿保機非是凡人,有把握麼。”
已經從遼東接回來的公孫瓒卻笑道:“我倒是希望他打過來,也讓他見識見識我白馬義從的厲害,在遼東那破地方待了兩個多月,結果範陽還不等打,倒是跟淵蓋蘇文打了幾仗,一點都不痛快。”
原本公孫瓒的白馬義從被安排在了遼東,一直在準備清理戰場,打算等中原戰事稍有變數的時候就從後方突襲範陽直接把敵軍的老巢給滅了,可誰曾想莫名其妙的多出來個淵蓋蘇文把一切都毀了,就好像你最鋒利的匕首明明都抵在對手心髒了,結果莫名其妙的殺出個程咬金把你匕首給打飛了,要不是有鄭成功的無敵海軍在,搞不好公孫瓒就交代了。
李光弼為了懂事,不但沒有邊緣化公孫瓒,相反還讓白馬義從成為了自己的親衛隊,時刻把自己放在朝廷的刀俎之下,這才有了剛才的對話。
李光弼笑道:“除非他耶律阿保機是個蠢蛋,否則這一仗一定打不起來,恐怕還要委屈公孫将軍了,起碼幾個月内,咱們和耶律阿保機打嘴炮的時候肯定比動刀子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