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臉上有些尴尬,微微歎息一聲。
“雖說是因為打仗沒了手,可我終究是個廢人了,甯王殿下不嫌棄,我都嫌棄自己無用,如若還來回定制假肢,不說這東西多貴,就來回傳送圖紙啥的就需要多少銀錢,不成我不要了。”
這個回答,讓王三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擡頭看向朱筠墨。
“别說這些喪氣話,沒有你們保家衛國,就沒有大梁的安甯,這些花費完全不用你們操心,畢竟是設計之初,算是幫着研究所搞實驗,你們将自己戴了假肢的體驗,能仔細描述就行,這就是幫忙。”
楊樹林似懂非懂,王三順趕緊解釋道:
“現在選用了幾種材料,不知道哪一種更舒适,我們會為你制造幾種,之後随時有大夫跟随你佩戴情況進行觀察記錄,我們也想挑選出更适合的,這也算是幫我們,你可願意?”
身側那個老兵,推了楊樹林一把。
“我說你怎麼跟個老娘們似的,這有啥猶豫的,咱跟着甯王幹,讓幹啥就幹啥,這就是軍令,難道你想違抗軍令?”
楊樹林騰一下站起身,用力搖頭說道:
“這自是不能違抗軍令,我同意,要我幹啥都成,隻要我能有用處就行,這把殘廢身子如若能用,我沒啥不割舍的。”
王三順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
“行了,你先坐下,之後我會寫一張單子,你今後的職位可能有所變化,軍營裡面不光缺少大夫,還需要輔助人員,我覺得你責任心很強,可以留下,比如看管消毒鍋之類的,這個需要掐算好時辰,過于年輕的人怕定性不行,那鍋不按章程操作容易炸裂。”
楊樹林用力點頭,自己之前隻是幫着養馬,即便如此還有很多活兒幹不了,聽王三順如此一說,頓時覺得自己似乎也有用處。
“成,那就聽王大夫的安排。”
身側那個幫腔的老兵一聽不幹了,挪着一條好腿,朝着床邊蹭。
“那啥,王大夫你咋不給我安排個活兒,我雖然沒了一隻腳,我也不是廢人啊?”
王三順一怔,沒想到這一個個竟然都這個想法,頓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朱筠墨一揮手,“之前也沒有虧待你們,既然能進行勞作,自然按照你們力所能及給你們安排新的職位,這些不是王大夫負責的,之後你們找霄伯就行。”
一聽這個那人也笑了起來,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王三順看得出這些人,最不希望他們被當做廢人,這才是關鍵。
“楊樹林你們的傷還需要養七日,這個斷端要保護好,不能凍着也不能觸碰,完全好了再過來可記得了?”
楊樹林趕緊點頭,“記得了,我隻是覺得有些癢,并沒有之前的不适,現在舒服的很。”
王三順笑着點頭,“行了,我們去别的病房,世子還要跟着嗎?”
朱筠墨擺擺手,幾人一起出了病房,朱筠墨這才說道:
“大同城内的醫館運作的如何?”
王三順脫掉手套,遞給小九示意他們先去巡視病房,拆線不是必須他做的,這才走到朱筠墨和龐霄的身側。
“醫館運行的沒問題,每天都限制放号,畢竟剛開,病患接待能力還是有限的,有些客商似乎從京城過來的,見到回春堂的招牌,就急切切地幫着我們宣傳。
這些天看診了數百人,隻是醫館後面的病房和手術室還沒完工,這個如若完成,我們每日診治的能力還能提高三成,之前積壓的病患也都可以手術了。”
朱筠墨一陣欣喜,沒想到回春堂的名号這樣好用。
“哦,還有這樣的事兒,沒想到大同竟然有人知曉回春堂的名号。”
王三順點點頭,朝着東南的方向抱着拳說道:
“這都是師尊的醫術精湛,這新醫雖然不容易接受,可是效果着實好,隻要來就診過的人,都贊不絕口。”
朱筠墨想了想,看向身側的龐霄。
“我回京後,這裡還希望霄伯能多關注,這回春堂接待的患者多,别讓一些當地的醫館起了嫉妒之心,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龐霄趕緊稱是,“主子說的是,老奴自當好生照拂,隻是這次回京不帶老奴了嗎?”
朱筠墨歎息一聲,“父王老了,你在他身邊,我還能放心一些,我之後回京自然有周恒他們護着,你不用擔憂。”
龐霄擡眼看看王三順,“不知王大夫之前給王爺診治,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霄伯放心,王爺雖然年紀大了,可身體非常康健,隻是右腿膝蓋有舊疾,陰天下雨容易疼痛,隻要變天我就親自給王爺施針,都說是冬病夏治,等三伏天的時候,我們徹底治療一段時間,之後就不會有大礙了。”
龐霄有些激動,這個腿疾已經困擾甯王多時,沒想到在王三順這裡如此輕描淡寫。
“可以治愈?”
王三順笑了,“霄伯放心,三順不打诳語,配合師尊發明的溫灸,還有藥浴,此舊疾可以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
朱筠墨聽到這裡最後的擔憂也放下了,轉頭看看小九他們走遠的方向,似乎今日并沒有看到那幾個軍營的大夫,他稍有不解。
“那幾個軍營的大夫,怎麼沒跟着你們巡視病患?難道他們不聽從你的安排?”
王三順趕緊擺手,“沒有,這拆線不算什麼重要的治療,我讓他們四個跟着陳永幾人去醫館了,這軍中也不全是刀劍傷,最為常見的還是胃腸問題,頭疼腦熱傷寒之症。
隻有多多實踐,學習一下我們的用藥原則,這個是最重要的,畢竟之後我們還是要撤出軍營,這裡的日常診治要以他們四人為主。”
朱筠墨明白王三順的意思,畢竟今後真的開展,跟着上戰場的絕對是這四個,而王三順他們最多是在後方進行支援開展救治。
“那就該打打該罵罵,這四人要嚴格對待,不行咱就換人,軍中的士兵有很多,我就不信找不出來幾個喜歡學習醫術的。”
王三順笑了,朱筠墨是個急性子,不過這事兒真的急不來,有可能欲速不達。
“世子放心,我定然會認真傳授,不過剛剛世子說要離開,你是要回京嗎?”
朱筠墨點點頭。
“不可能一直在這裡,我正等着他們實驗的結果,如若我需要的東西打造好了,我就可以返京。”
王三順趕緊朝着朱筠墨躬身,雖然忙碌,但能感覺到,朱筠墨這些日子非常的開心,臉上總是神采飛揚的,不過隻是與父親短短十數日的相聚就要再度分離,這個感覺想想就難受。
“這裡世子勿念,三順能照顧好,不過我這裡帶來的藥物有缺貨,不知用什麼途徑來傳遞消息比較靠譜。”
朱筠墨一怔,王三順帶來多少藥物,他是非常清楚的。
這家夥搬東西的時候,周恒都直咬後槽牙,那個舍不得的樣子,不用說也知道,這些藥簡直差點兒将周恒掏空。
隻不過,當初有言在先,讓王三順按照自己的需求随便拿,已經說出來的話總不能收回去,不然朱筠墨敢打包票,周恒準能打斷王三順的腿。
“我們帶了那麼多車成藥和草藥,你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