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對王君臨的仇恨和忌憚,淵太祚給大隋範陽郡派了不少探子,最近探子送來的情報顯示,王君臨麾下有一支龐大和商隊,而且這四千水師隻是王君臨招安的一支海盜訓練出來的,範陽郡的兩萬水師根本都沒有動過。
這種種迹象顯示,王君臨通過大彌島和白翎島所圖甚大,雖然不知道王君臨具體目的,但是淵太祚也能夠大體猜想到一些,總之都是對高句麗極為不利的。
而一旦王君臨與百濟國、新羅國結成聯盟,高句麗又難以将其打敗,甚至連驅逐都做不到,那麼高句麗在朝鮮半島的霸主地位立刻就會失去,甚至連以往那些很聽淵太祚話的海盜都不會再聽命于他。
說實話,高句麗三面環海,傳統的造船、出海捕撈業極為發達,周遭群島地形,易藏海盜,高句麗也常年在沿海諸郡縣備有水軍防備海盜侵陸。以安南郡為最,不僅要防備海盜,還要防範百濟國。
所以,高句麗在水師方面也遠比大隋要重視,一直以來淵太祚都認為本國的水師要比隋國要強,可是此次被王君臨帶着四千人擊敗他們一萬五千人之後,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早就沒有了信心。
算起來,高句麗水軍其實還能夠聚集一兩萬人,但除了朝廷控制的水師之外,其他水軍太過于分散了,而且不夠集中,受下面的郡縣控制,戰力太過于弱小了。
而且郡縣控制的水師又以防海寇為主,缺乏堅船大艦,五百石的便算大船。而探子回報,王君臨帶到大彌島和白翎兩島的水師,最小的戰船都有一千石。
一直以來,高句麗的戰略重心都在陸地,東面一直想着吞并百濟國和新羅國,西邊要防範大隋和契丹人的同時,有一點點機會便會想辦法開始擴大疆土,最後才是兩邊海域的防線,才考慮水軍。
高句麗過去一年在軍費上投入五百萬兩銀子左右,水營其實連一成都不到,也就是連五十萬兩銀子都沒有。
郡縣的各自掏錢養着自己的小股水師,可高句麗直屬的三萬水師兵卒糧饷、兵甲、器械,就用了四十萬兩銀子,能用來修造戰船的銀子,隻剩下十萬兩。
水軍需要戰船數量很大,銀子又少,隻能造便宜的、單位運力能載更多兵卒的戰船。
不要看王君臨在大彌島、白翎島和蛇島上的水師多達六千人,有近兩百艘千石以上戰船,可謂是擴編和建設速度極快,但這其中投入了多少資源和多少銀子,說出去不止是高句麗人吓一跳,即使是大隋皇帝楊廣和一衆君臣也會感到難以置信。
從去年冬天到現在才八九個月的時間,鹽場造船場的投入,就達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多達百萬兩銀子。
但效果卻是極為明顯,蛇島造船場,此時已經能夠在一個月内建造出三艘五千石的大船,或者十艘兩千石的大船,這比之前範陽郡水師的造船作坊産量和船的質量提升了十數倍不止,這還不用說船上安裝的遠程強弩、投石車等利器,以及水師官兵身上的精良盔甲和手中利器,還有六千水師官兵比範陽郡水師高了一點五倍的軍饷。
總之,王君臨以四千水師打敗高句麗一萬五千人,與其說是他們戰力驚人,還不如說是用銀子砸赢的這場戰争。
王君臨之所以在水師上如此大手筆的投入資源和銀子,除了為了為下一步楊廣遠征高句麗可能出現的慘敗做準備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有了強大的水師護航和安全保障,王君臨讓楊空蟬組建出來的海上商隊,在接下來所帶來的龐大利益收成,将完全可以彌補在水師上面砸的銀子和資源。
王君臨暫時還無法準确估算海上商道正式形成之後能夠帶來多大的利益,但以他和聶小雨的推斷,絕對不會少。
所以,最終保障這個海上商道順利運轉下去,是王君臨發展水軍最根本的動力。
王君臨占了大彌島和白翎島,其實震懾的意圖更加明顯。一旦王君臨以這兩島為核心和中轉點,理順範陽郡往朝鮮三國和倭國的海上商路,擴大海貿規模,王君臨就能從裡面源源不斷的獲得巨利。
“王君臨的水師船大、堅固,據說在海上比奔馬還快。就算将我們所有郡縣所轄的水軍都集中起來,人數上能占優,可是戰船的差距太大,猶不能勝,當奈何之?”帶着人又商讨一天之後,淵太祚依然沒有找到能夠在海上戰勝王君臨的辦法。
“王君臨的水師在海上戰船大且堅,是其利也。然而為提高船速,王君臨一方船底造脊,以利破浪,吃水甚深,無法在淺灘和陸河港口作戰,若是将大量水軍集結起來,偷偷藏于海岸線,戰時利用潮汐起伏,以及船小進出淺灘便捷,然後将王君臨的水師戰引來,利用我們船隻靈活接戰,未必就落在下風。”淵蓋蘇文最近同樣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戰勝王君臨,不愧是朝鮮半島曆史上最有名的枭雄,很快就找到了能夠戰勝王君臨水師的辦法。
“出不了海,總是處于劣勢。”淵太祚想了一下兒子所說的這種戰法,跟陸上依城而戰差不多,雖能扳回一些劣勢,但受局限太大,主動性更不在他們這邊。
“孩兒一直懷疑李成坤他們慘敗,除了戰船比王君臨水師差距太大之外,就是王君臨已經提前打探到我們的偷襲計劃,早有準備,甚至早就設下陷阱,等着李成坤将軍去鑽。”淵蓋蘇文又沉思半響說道。
淵太祚欣慰的點頭道:“不錯,這一點為父也想到了,而且已經讓人去查王君臨安排在我們高句麗的密探,接下來的保密工作應該能夠好很多。”
淵蓋蘇文繼續說道:“若是能夠做好保密工作,不讓王君臨提前打探到我們的計劃,還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打赢王君臨,奪回兩島。”
淵太祚從小就知道這個兒子心智不凡,謀略過人,此時一聽,精神一振,急聲道:“什麼辦法?”
淵蓋蘇文說道:“從安南郡到大彌島和白翎島,不過兩百裡水路。若是調集到足夠多的船隻,除了一萬水師之外,再承載一萬陸軍,在風順之時出海,不過少半天時間便可到達,王君臨在大彌島和白翎島上的水師不多,絕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将兵力集結在海船之上準備作戰,我就不信,在這汪洋大海之上,讓我們這邊連少半天的空檔都找不到。”
說到這裡,淵蓋蘇文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總之,我們要避免與對方海戰,而是找機會将陸地上的軍隊運送到大彌和白翎兩島上,這樣一來王君臨不止戰船優勢不在,戰船上面厲害遠程武器優勢也将失去。我就不信我們一萬陸上的精兵在海島上打不過對方四千水師!”
淵太祚沉思半響之後,說道:“不錯,我兒所說之法是眼下最有效的辦法,我現在便傳令從全國調集戰船,另外調遣一萬陸軍精銳練習乘船。”
“父親,關鍵還是要做好保密工作,若是提前将我們的計劃被王君臨知道,我們一萬精銳陸軍可能連上島的機會都沒有,便會稀裡糊塗的被王君臨的水師葬送在大海之上……”淵蓋蘇文顯然已經看清了前一段時間慘敗的問題所在,深知關鍵之處在哪裡。
“從現在開始,我會下令讓各郡縣停止一切漁民出海,任何海商船隻都出不了海,國内一切疑似是隋國的人先抓進來。我就不信我們的計劃還能夠被王君臨打探得到。”淵太祚恨恨的咬牙說道。
“父親,我們高句麗海兩邊臨海,多年以來受海盜困擾,郡縣多備水軍,也有不少識水戰之将領,孩兒這幾天特意查了一下各郡縣剿滅海盜的戰事,發現成陽郡水師大将崔成俊算是一名海戰能将。”淵蓋蘇文繼續說道,“孩兒要意思是可将這崔成俊調集來統領水軍,這樣的話我們取勝的把握更大一些!”
“崔成俊嘛!此人我倒是聽說過,聽說是個大孝子,因為母親曾經被海盜侮辱過,對海盜恨之入骨,所以一直研究如何剿滅海盜,此人的确可用。”淵太祚想了一下,點頭道,算是敲定了下一次開戰的水師主将。
……
……
淵太祚聽了兒子淵蓋蘇文的計劃之後,在他全力推動下,高句麗國内先是轟轟烈烈的開展了一個多月的反間諜的保密活動,抓了不少人,那些在高句麗做生意的大隋商人倒了大黴,高句麗根本不聽他們任何解釋,收了他們賄賂的銀子依然将他們抓了,不過倒也沒有立刻殺了,隻是暫時先關起來。
同時也讓高句麗南部海岸線的大量漁民和海商怨氣很深,他們都是靠海吃飯的,淵太祚直接宣布禁海兩個月,海商損失不知多少,漁民兩個月沒有了生計,豈能不怨恨淵太祚。
淵太祚卻不會在乎這些漁民和海商的感覺,感覺自己的計劃不會再洩密之後,便開始實施起來。
顧不上大雨天氣,那些穿黑色甲衣的驿騎,陸續從安南郡馳出,帶着淵太祚的命令,開始調集船隻,精選一萬精銳陸軍。
與此同時,給成陽郡水師大将崔生俊的調令也送到了其手中。
而就在崔生俊接到調令的當天,成陽郡府城中來了一個面容清秀,耳朵上有着奇怪銀色耳墜的少女和一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頭。
兩人說着一口流利的高句麗土話,身上有各種證明自己是高句麗人的東西,所以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高句麗人。
PS:抱歉,今天還是兩更,明天開始就恢複至少三更了,不過這是三千多字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