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以來,君頤對她的薄情,對她的不聞不問,已經讓她的愛意消失殆盡,甚至還讓她萌生出一種可怕的念頭。
她得不到的,不如就毀掉,絕不讓其他人如意。
“公主!”靈秀輕喚了一聲,“公主您盯着這張信箋快看了有半個時辰了,外面人聲喧嘩,像是王爺回來了!”
“是嗎?”赫連玉将信箋收起之後,快步跑到了窗棂面前去看。門口邊跪着不少奴仆,一匹白色的駿馬緩緩踏出,真是他回來了!
赫連玉撫了撫頭上的钗飾,又對着銅鏡敲了敲自己的氣色,這些日子她被劇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氣色差了好多。
靈秀瞧着在銅鏡面前撲粉的赫連玉,催促道:“側妃都去迎接了,您還不去嗎?再打扮下去隻怕王爺就要進府了!”
“馬上就好!”赫連玉說了一句,抿了抿胭脂紅紙之後,她跑下閣樓向前院的方向趕去。
院子前面,仆人都跪着,柳雲錦抱着傾兒迎了上去。
看着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君頤,輕輕喚了一聲,“夫君!”
有些時日不見,傾兒像是長大了些,白嫩滾圓的小臉上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望着他,極是好奇的模樣,一會又似認出了他,就咧着小嘴笑了起來。
君頤忍不住從柳雲錦的懷中接過傾兒抱着,“這雙眼睛像你,極是好看!”
“哪裡像我!”柳雲錦笑中藏着幾分揶揄,“明明像你,長大了肯定又是一個處處開桃花的妖孽玩意。”
“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說完,君頤抱着傾兒靠近了她幾分,“小東西,幾日不收拾就皮癢了,是不是又想幾日下不了榻?”
柳雲錦臉色微紅,嬌中帶怒,“别總是不正經!都是當爹的人了。”
“這有什麼關系?”說着,他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挑起柳雲錦的下巴就要吻了上去。
就在這時,一道嬌呼聲響起,“王爺……”
赫連玉由遠及近地跑來,一雙眼睛泛着熱切地盯着君頤,卻不想看見了這樣一幕。
柳雲錦和君頤雙雙頓住,偏過臉望着赫連玉,君頤的目光寒徹如雪,柳雲錦的目光不悅之中又凝着一份羞澀。
兩人的目光一同看來,隻讓赫連玉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
“你們……”赫連玉捂着嘴,泫然欲泣。
他們這些人為什麼永遠不顧她的感受,光天化日,居然就在門口做出這樣的事。
“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赫連玉又嫉又恨地叫了一聲。
抱在懷中的傾兒似跟赫連玉不合,赫連玉剛叫完這一句,傾兒就大哭了起來。
君頤趕緊抱在手中哄着,冷冷地瞧了赫連玉一眼,“還不快滾!”
赫連玉呆了一會,發現仆人們都擡頭瞧着她,那樣的眼神叫她難受。
君頤竟是要讓她滾!她滿心欣喜地過來就是想看他一面,他不在意,不領情,竟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她滾。心中萬般委屈不甘,赫連玉覺得自己被羞辱了,眼中的淚珠掉個不停,她透過眼淚,恨恨地盯着這一家三口道:“你們會後悔的!”
說完,赫連玉擦着眼淚扭頭跑了出去。
她跑出了好遠,一直到暗室附近才停下,不知裡面的瘋女人是不是睡着,還是死了,聽到她來也沒有一點反應。
赫連玉擦去眼淚,帶着一絲報複,朝着暗室裡面叫道:“我再也不要得到他的寵愛,我要殺了他!”
裡面驚惶的女聲終于響起,“殺了誰?你要殺了誰?”
赫連玉淚水未幹,報複笑起,“殺了君頤!我要殺了他!”
“你為何突然要殺了他?”屋中女人問道。
“因為我得不到他,他還屢次三番地羞辱我,我為了活下去,必須殺了他!”往日所有的眷戀與愛慕,終究都化為了報複與恨意。
“怎麼你想阻攔嗎?”赫連玉挑釁問道,她早就覺得屋中的瘋女人似乎也對君頤有種執着的感情。
許久,屋中慕容婼道:“我不會阻攔你,但是你放我出去好不好?裡面又冷又黑,還有老鼠,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再被關在這裡了,你放我出去吧!”
聽見裡面傳來的斷斷續續凄厲哭聲,慕容婼動了恻隐之心,猶豫着問道:“我怎麼才能将你放出去,這兒根本就沒有門。”
慕容婼聽她願意救自己出去,就趕緊道:“這兒是沒有門,但是有地道。你隻要去地道把外面的機關打開,就能放我出去了。”
赫連玉準備答應之前,忽然問道:“他們為什麼會把你關在這裡?是不是因為你犯了什麼錯?”
“我沒有錯!”暗室中的慕容婼激動道:“愛一個,想留在他的身邊也算是錯嗎?都是柳雲錦那賤人嫉妒我,她害怕我對她造成威脅,她才把我關在這裡!”
赫連玉對她的話似信非信,隻覺得不管一個人犯了什麼錯,都不該這麼殘忍地對她,踩斷她的手指,還将她幽禁在這裡,實在是太可憐了。
是個正常人都會被逼瘋了。
“我該怎麼救你?”赫連玉問她。
慕容婼從小窗中伸出手,指之密室外的那片樹林道:“樹林裡面有個密道埋在泥土下面,你隻要找到之後掀開就能走進來,但你小心一點,千萬不能讓人發現了!”
“好!晚上我就來救你!”赫連玉往樹林裡看了一眼,許諾道。
“你一定要來!一定要放我出去!”慕容婼面色猙獰道:“要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答應過你就一定回來的,你要相信我!”聽到慕容婼凄厲的叫聲,赫連玉的背後一寒。
入夜之後,赫連玉躲過樹林裡巡查的人,找到了地道的入口,沿着石階一路走下,漆黑之中她不斷摸索,生怕碰到蛇蟲鼠蟻之類。
好在地道之中雖然陰冷,卻還幹淨,并沒有毒蛇老鼠之類。赫連玉在牆壁上摸索了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塊凸起的地方。
她試着轉了轉之後,通往暗室的石門打開,裡面響起一陣鐵鍊摸索的聲音。
有人拼命地向石門的方向跑來,眼睛适應了黑暗之中,赫連玉模模糊糊看清了暗室裡關着的女人模樣。
淩亂的長發下是一張蒼白的臉,尖長的下巴叫人感到刻薄。
“謝謝你放我出來……”慕容婼幽幽鬼魅地笑了起來。
赫連玉磕磕巴巴道:“不用謝我,你出來之後打算去哪?”
“當然是去報仇!将那個賤人一塊拖入地獄!”
這一回赫連玉看清了她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上挑犀利的丹鳳眼,裡面閃着刀刃般的寒輝。
“你已經沒有價值了……”慕容婼擡起手上的鐵鍊,狠狠地朝赫連玉的後腦勺砸去。
赫連玉發出一聲悶哼,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倒在地上。
慕容婼望着外面的夜空,露出了滿足鬼魅的笑意,出來的感覺真好!
她拖拽着鐵鍊一步步走了出去,像是從地獄中歸來的惡鬼。
正院之中,外面忽然起了夜風将窗戶吹開,文嬷嬷聽見聲響之後起身去關。這時她忽然看見停在小世子窗邊的一道黑影。
察覺到不對之後,文嬷嬷趕緊點亮了蠟燭,看清黑影的面容之後,文嬷嬷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慕容婼!她不是已經被主子關起來了嗎?
“看見我很驚訝嗎?文嬷嬷……”慕容婼裂起嘴唇,陰森地笑了起來,她指着床上熟睡的傾兒道:“你看他長得多好看,白嫩嫩的小臉,紅豔豔的小嘴,繼承了他父親傾國的美貌。”
“雲耶,你想做什麼!”文嬷嬷努力保持着鎮靜,但一開口還是能聽出她語音中的顫抖。
“我想殺了他!再殺了柳雲錦!這麼漂亮的孩子,可惜是那個賤人生下的!”說完慕容婼就想伸手去掐傾兒的脖子。
“不許碰他!”文嬷嬷驚叫一聲,撲上前擋住慕容婼的動作,慕容婼被文嬷嬷撞到在地,起身之後就去掐文嬷嬷的脖子,“你這老東西敢壞我的好事!再告訴你一遍,我是清婼公主,我不是雲耶!我的不僅身份高貴,還是他的女人!”
文嬷嬷被她掐得喘不過氣,床上的傾兒被驚醒,發出哭鬧聲。聽見哭鬧聲之後,柳雲錦攏了衣服起身,她今夜睡得有點沉,小别勝新婚,一回來君頤就纏着她要了好幾次,以緻後來她實在困得不行,睜不開眼睛。
但聽傾兒的哭聲有點不對勁,外面似乎還有鐵鍊晃動的聲響。
柳雲錦出來就看見這麼一幕,慕容婼騎在文嬷嬷的身上,正在死命地掐着她的脖子,床上的傾兒被響動驚醒啼哭不已。
“雲耶!”柳雲錦叫了一聲。
騎在文嬷嬷身上的慕容婼停住了手,轉身去看柳雲錦,露出了詭谲刻毒的神情,“賤人!我要殺了你賤人!”
慕容婼放開文嬷嬷之後就向柳雲錦撲來,文嬷嬷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主子,小心!”
柳雲錦不動,慕容婼抓住了她的身子,臉上剛露出笑意,隻聽見兩聲脆響,柳雲錦捏碎了她的手腕,一腳将她踢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