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豪緩緩起身,走下高台,腰杆挺直,目視四方,氣勢雄渾,大聲說道,“諸君,請入座!”
許仙輕咦一聲,這卓天豪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大,怎麼竟然有點餘音繞梁的意味,而且看着台下,似乎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白素貞一見許仙皺了眉頭,便知道他在疑惑什麼,默默傳音說道,“想來這個高台和旁邊臨時搭建的建築有呼應吧。”
許仙四下一大量,點了點頭,白素貞說的應該沒有錯,這一手應該是借助了建築設計的巧妙。
台下的才子才女們紛紛在仆役的引領下有序的坐在紅毯兩邊,早已經備好的矮桌後。
才子們盤膝坐在蒲團上,而高台上的許仙等人則坐的是椅子,雖然不公平,但是沒有人覺得不公平。
眼見着一切就緒,卓天豪清清嗓子,正準備宣布正式開始,卻聽見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台下響起。
“等一下!我……我的……我的位置在台上……”這聲音盡管有些輕,但是借着建築之利,落在高台上的衆人和距離高台不遠的才子才女們耳朵裡,卻像是一片甯靜飛進了一隻聒噪的蚊子。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提了精神,全都等待着盛宴的開始,眼見飛進了一隻蒼蠅,這種感覺,任誰都不好受。
周魯青不用轉頭就知道說話的是誰,當下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繼而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台下仍然有許多的空位,暫時坐下不行嗎?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出聲嗎?!這個逆子已經害的老子被許仙擺了一道,難道還要害的老子把人丢在才子宴上嗎?!
再也忍不住,“放肆!你這……”
“慢着!周都督,既然這台上有貴公子的位置,為何不早說?讓貴公子如此尴尬,這本可避免的啊!”許仙痛心疾首的樣子,一點不假,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何,衆人紛紛汗毛直立,看着許仙的眼睛,像是看着一個怪物。
劉公公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砸吧砸吧嘴,什麼都沒有說,對着周魯青暗暗翻了個白眼,你說你沒有事總帶着你那敗家兒子出來幹什麼?帶就帶了呗,我們幾個人他一個沒碰上,偏偏就碰上了許仙,這上哪裡說理去?
周魯青何嘗不是腸子都悔青了,他也想找個地方說理去,在這裡呆了沒一會兒,老臉都被打腫了!
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子,直接跳下高台,連台階都不走,揪着周世華的後脖領子,直接扔上了高台。
多虧了周世華也會寫拳腳,不然就這麼被扔上來,不摔個狗啃屎就不錯了,勉勉強強站住,他也不傻,自然知道給老爹帶了麻煩。
擡眼看見劉公公,脖子一縮,畏畏縮縮的就開始行禮。
“見過劉公公,見過常都督,見過兩位尚書大人……”周世華擡頭對上許仙的眼神,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下意識就是一哆嗦,眼珠一轉,狠厲之色一閃而過,方才本公子勢單力薄,如今我爹就在這裡,你還敢對我射箭嗎?!
想到這裡,周世華猛地擡起手指向許仙,義憤填膺,看那神色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爹,就是他,孩兒護送燕小姐前來,就是這個人率領一幹狗腿子攔住去路,孩兒恐怕燕小姐受欺負,憤然出聲維護,可是他居然下令屬下沖着孩子發射手弩!爹,不說孩兒為了燕小姐豁出性命,就說那手弩乃是軍中重器,他的屬下公然帶出來,那就是死罪!爹,還不讓人把他抓起來!爹……,你這是幹什麼……”
十分清晰的‘啪’的一聲,周世華的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就腫了起來,口鼻盡都流出皿來,周魯青渾身直哆嗦,看樣子,确實是氣的不清。
周世華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最震驚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
常安覺得自己有點口幹舌燥,舔了舔嘴唇,許仙還啥也沒有說,你倒是先倒打一耙了,奇葩啊,“你是說……漢文兄來搶燕小姐,你挺身而出,不畏強權,悍不畏死,結果漢文兄不得不祭出手弩,你才無奈敗退?”常安此言竟然将周世華的畫外音全部說的一清二楚。
這邊剛說完,就聽見一陣奇怪的‘啪啪’聲,卻是許仙臉色極其的精彩鼓起掌來,至于聲音不太對,則是因為許仙的左手還牽着白素貞的右手,幾下鼓掌都是打在白素貞的手上。
白素貞翻了一個大大白眼,許仙看着周世華像是看見了寶貝,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白素貞的白眼。
“沒想到,沒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人才!本指揮使真是孤陋寡聞了!周都督,還不快請公子入座,此等才子,可千萬不能怠慢了!”許仙轉而冷笑一聲,“這等臉皮,蠍子粑粑獨一份,真他娘的稀了個奇,老子活了這麼久,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周魯青,莫非周公子是有什麼遺傳不成?不不不,這等臉皮,不能叫遺傳了,得叫傳承了!不知道周都督平時練兵的時候有沒有把這天上地下難遇的傳承都傳下去啊?要是沒有傳下去,那就可惜了,得趕緊讓您手下的兵多練練才是,以後上了戰場,直接頂着臉皮上去,還能省幾面盾牌,說不定敵人一見這等臉皮,直接聞風喪膽,不戰而降了!”
“我跟你搶女人?你他娘的也配?!”
一開始許仙還有心諷刺兩句,越說卻越生氣,直接最後爆了粗口,雖然最後波及到了燕玉瑤,但也顧不上了。
這些日子過得本來就憋屈,微清風又來搞風搞雨,不找個出氣筒,許仙覺得自己遲早得被氣死!
劉公公盡管覺得許仙這麼諷刺,有些不雅,但是怎麼都忍不住想笑的意思,常安憋得臉通紅,燕玉瑤和王靈則早就捂住了嘴巴,直到許仙最後一句出了口,燕玉瑤臉色才便青了。
宰父揚一直低着頭,抖動的肩膀卻出賣了他,兩位尚書大人,不敢笑,也憋得是很難受。
周魯青見許仙口若蓮花,諷刺的話,罵人的話,全都混着來,似乎有停不下來的趨勢,臉色鐵青,卻什麼都做不了,他雖然是右都督,但是上頭還有謝恩,謝恩和許仙的私交甚好,誰人不知?
再說,許仙的大軍就在城外駐紮,他身上更有聖旨,他到哪裡,哪裡就是大軍的營地,北上乃是平叛,自己要是有什麼動作,誅九族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燕玉瑤臉色也越來越不好,剛才對許仙的些許好感,一瞬間全都不見了,不由得出聲說道,“許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差不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