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有氣無力的看着陸千戶,“雷峰塔已經沒了。”閉了下眼睛,“一切都沒有了。”
“可是你還在。”陸千戶看着法海,有些輕蔑,“看看你自己,你還是法海嗎?如果這樣就放棄了,你還配得上這個千古傳下來的名号嗎?!”
“你甘心嗎?看着許仙趾高氣昂的踩着你的肩膀,你就不想,扭轉局勢?”
法海的眼皮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他知道陸千戶是在激他,但是他還是屈服了。
他如此的狼狽,無一絲高僧的模樣,都是許仙害的,還有那白素貞……
“你想要做什麼?”
“殺了難民,許仙就會盡失民心。你就達到了你的目的,隻要許仙倒台,我保證雷峰塔會重現輝煌。”
“那許仙呢?”法海低沉着聲音問道。
“随你處置。”陸千戶背着手,淡淡的說道,仿佛一切都已經盡在掌握。
“雷峰塔有一條暗道,原本是為了逃避元兵而挖的,這條暗道,可以直接從地底繞過錢塘縣的城牆。”
陸千戶聞言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去。
法海趴在床上微微擡起頭,許仙,這是你逼我的。
也很是奇怪,像陸千戶和法海這樣的人,從來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他們一步步的踏錯,仿佛都是别人逼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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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以為朱載垕隻是說說而已,卻沒有想到,他真的親自動了手。
脫下華麗的外套和長衫,宛如一個普通的少年。
少夫與其他的侍衛也學着朱載垕的樣子,然後跟着朱載垕幹了起來。
朱載垕還是高估了自己,這練武和搬磚還真不是一個層次的。
看着朱載垕搬了一些,廢了好大的力氣,許仙便過去,糾正了一下朱載垕的姿勢,教他怎麼省力,怎麼用力不會傷到胳膊。
朱載垕試了一下,發現真的很好使,便驚奇的問許仙哪裡學的?
許仙能從哪裡學的,兩輩子這是第一次幹力氣活,當然是現學現賣,都是工人教自己的。
朱載垕拿起一摞磚,眉目之間滿是驚奇,同樣的重量,同樣的事情,隻不過小小的改變了一個姿勢,竟然就能有如此的大的改變。
那麼國家呢?
是不是一個小小的進步,就能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風暴。
許仙不知道朱載垕如今想的已經過渡到了國家層面,隻不過看着眼前的人,努力的重複一個動作,不知疲憊,不管他是不是來作秀的,許仙都認為他會是個好皇帝。
皇帝嘛,真的需要他決斷的,一般都是外事,至于内事有朝中的大佬撐着,自己隻要作秀就可以了。
再說隆慶一朝,内有張居正,有海瑞,外有名将戚繼光,怪不得算是大明的一個中興的朝代。
想這麼多幹嘛,太子殿下都幹活呢,自己也别偷懶了。
說起來也有意思,朱載垕真的是一點架子都沒有,許仙呢,臨死之際,自然是什麼都看的淡,再加上骨子裡本來就驕傲,兩個人交流起來就像是普通的朋友。
朱載垕對這種交流方式覺得非常的舒服,他成為太子完全就是機緣巧合,自己生性就不喜争鬥,對宮中的争鬥向來敬而遠之,但他畢竟是裕王,現在更是太子,每個人對他說話都是客氣讓人讨厭。
他可不想活成他父皇的樣子,一生讓人恐懼。
不過朱載垕驚喜的發現,世界上竟然還有許仙這樣一個人存在。朱載垕能清晰的感受到許仙對待自己的态度和對待别人一樣,和他交流就兩個字,舒服。
少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擡頭看着前頭,邊幹活邊和許仙交談的朱載垕,然後注意到許仙總是有意無意幫着朱載垕多搬兩塊,嘴角不禁浮現出笑容。
他知道自家主子的苦惱,自己也曾無數次的嘗試和他平等的對話,但是次次都失敗,隻能怪自己從小就被訓練成朱載垕的貼身侍衛,想要改變自己的習慣和語氣,不太可能了。
這個時代,名人太多了,可惜許仙不能親眼去看看他們的面容,了解他們的故事,真的是很遺憾。
小虎和幾個小夥伴吃飽了就開始踢蹴鞠,今天是休息日,他們不用認字。
也沒有資源能給難民們請一個先生,許仙就讓小虎他們跟着難民學習作坊安全準則,認上面的字。
小孩子認字要快的多,這讓大人們羨慕,也讓他們更加努力。
小虎在擡頭的功夫,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年長男子,留着有些花白的山羊胡子,臉上有些疲憊,但是眼神卻很精神,他背着一個不大的背簍,從背簍裡露出一些綠色,小虎撓了撓頭,露出的植物他從來沒有見過。
小虎很有禮貌的迎了上去,很有禮貌的半鞠躬,“這位老爺,這裡是璀璨坊,請問您要找人嗎?”
男子撚了撚胡須,低下身子,笑着摸了摸小虎的頭,“好有禮貌的小子,我不是在找人,隻是随便看看,這些人在幹什麼?”
“許仙哥哥在領着我們建房子,我們沒有地方住。”
“為什麼會沒有地方住?”
“因為倭寇毀了我們的家,許仙哥哥收留了我們,還給我們建房子,許仙哥哥是好人。”
男子擡頭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問道,“小子,許仙是個什麼人?富商嗎?這裡的官府同意你們留在這裡?”男子有些不太确定,聽小虎這麼說,那麼他們就算是難民了,地方上對難民的态度他非常的清楚。
“許仙哥哥是錢塘縣的錦衣衛百戶啊!”
男子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不過男子也有些好奇,錦衣衛怎麼會摻和起這種事情來了?
小虎和男子攀談的時候,被許仙發現了,許仙放下了手中的磚,拍了拍手中的灰塵,走了上去,這個人實在面生,而且氣質也與常人不同。
朱載垕見許仙不知道幹什麼,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跟了上去,順着許仙的方向一看,卻愣了一下,快走兩步,看着男子,目露不可思議,“李時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