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太極殿的路上,白雨濃靜靜跟在雲驚鴻身後,皺着眉似乎在思索什麼,半晌,她忽然輕聲說道,“皇上,臣妾有事想求您!”
雲驚鴻挑眉,轉身看了白雨濃一眼,平靜說道,“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讓朕放你出宮是不是?”
白雨濃輕輕搖了搖頭,紅唇緊咬,半晌才說道,“臣妾,臣妾想知道,當年跟在您身邊的莫大人去了哪裡?這兩年來,臣妾沒有再見過他。”
雲驚鴻似乎有些愣住,忽然笑着說道,“你是說莫風?難怪你入宮時,白明林曾告訴朕,說你有了心上人,希望三年後朕能放你出宮,原來,你的心上人是莫風!”
白雨濃臉頰飛過一抹嫣紅,結結巴巴說道,“不是……皇上您……誤會了,臣妾對莫大人并沒有……隻是當年他曾救過臣妾一命,所以……臣妾一直沒有機會報答。”
雲驚鴻笑着說道,“莫風救過你?朕怎麼沒聽說過?就算他救了你,也無需你報答,他……如今已經不再跟着朕了。”
白雨濃一驚,聲音忽然染上一抹急促,上前幾步問道,“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跟着您了!您派他去辦事了嗎?”
白雨濃話音剛落,蓦然發覺自己的話已經逾越了規矩,急忙低頭請罪,“臣妾越距了,臣妾不該問那麼多。臣妾隻是……隻是想向莫大人說一聲謝謝。”
雲驚鴻歎息一聲,腳步放慢了一些,惆然說道,“不是我不要他了,是他離我而去了,他……愛上了一個女子,可是那個女子卻為我而死,莫風,一直守在那個女子墓前。”
提及莫風,雲驚鴻不僅有些内疚,更多的是扼腕歎息,莫風本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若是他在,一年前霜兒也不會被昭華算計,也不會差點丢了命。
白雨濃輕聲問道,“莫大人要為那個女子守一輩子嗎?他就沒想過……重新開始?”
雲驚鴻回頭看了一眼白雨濃,淡然說道,“除非他自己願意回來,否則,誰去找他也沒有用,他看似面冷,實則用情極為專一。”
不過,白雨濃這麼一說,雲驚鴻倒是生出了些念頭,莫風不肯走出無憂谷,無非就是放不下如煙,可若是他知道如煙最在乎的慕容霜和柳碧瑤都受了傷害,也許,他肯改變自己的心,也許,他會為了如煙而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白雨濃和莫風?雲驚鴻忽然笑了,腳下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聲音中帶着一抹愉悅,“若是他肯回來,朕倒是會考慮你和他,你們白家為了朕的江山,付出許多,朕總得有些補償。”
白雨濃急忙回答,“臣妾的父親曾說過,因為有您,這才有了如今的白家,白家所有的命都是明霜國的,不敢索要補償。”
雲驚鴻淡淡說道,“這件事先不提,待莫風肯回來再說。如今你要做的,就是一會兒在太極殿上,和朕配合,将那安婉蓉拿下。”
白雨濃點頭,皺着眉說道,“臣妾觀察安婉蓉許久,總覺得她身上有許多可疑之處,皇上,恕臣妾大膽猜測,安婉蓉,可能是南夏國的人。”
雲驚鴻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白雨濃說道,“你确定自己沒有猜錯嗎?”
白雨濃眉頭緊蹙,眼中滿是疑惑,“臣妾未入宮時,曾收留過一名受傷的南夏女子,稍稍能聽懂幾句南夏國的話,安婉蓉的口音乍然聽起來,和其他人并無異常,可是,皇上可能沒有注意到,安婉蓉語調稍微一快,有些字的腔調便和南夏國的口音十分相似。而且,她生氣的時候,眼珠帶着一抹藍色,臣妾聽聞,隻有南夏國才有這種藍眼珠的人。”
雲驚鴻眼睑低垂,半晌忽然冷笑着說道,“看來,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也罷,就算他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們的,既然他們送來個安婉蓉,那我不妨從她這裡下手!”
慕容霜剛剛将六一哄着睡着,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示意竹墨照顧着六一,自己翻身下了榻,走到外殿,果然看到雲驚鴻的身影。
“雨濃拜見夫人!”白雨濃看到慕容霜,急忙行禮,她入宮時,爹爹便吩咐過她,皇上身邊的那位姑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怠慢,甚至要想方設法保護她。
慕容霜笑着扶起白雨濃,低聲說道,“淑妃你這是做什麼,以後見了我千萬不用行禮,否則,被别人看到可就說不清了。”
白雨濃點頭,隻見蔣東海已經進了殿,看了白雨濃一眼,跪在雲驚鴻面前說道,“皇上,安嫔帶來了,您現在要見嗎?”
雲驚鴻冷笑,陰沉說道,“見,自然要見,你将她帶進來,還有,梅影宮的大丫鬟,也一并給朕帶來,朕今日就讓她們來個相見歡。”
慕容霜卻喊住了轉身的蔣東海,皺眉說道,“蔣公公,你這樣,你告訴安嫔,就說皇上在寝殿裡等着,命她脫了衣衫進殿。”
蔣東海一愣,隻聽得白雨濃接過話茬說道,“夫人說得有道理,安嫔能在宮裡隐藏兩年,隻怕是有些本事,我曾聽丫鬟說安嫔似乎會武,就怕她衣衫裡藏了兵器。”
雲驚鴻皺眉,看了内殿正在午睡的六一一眼,開口說道,“蔣東海,将她帶到偏殿,再命二十隐衛埋伏在四周,若安婉蓉又異常,殺!”
蔣東海點頭,雲驚鴻冷笑着說道,“朕倒是要看看,安婉蓉敢不敢脫她的衣裳,若是不脫,朕也不問她什麼了,直接殺了,若是肯脫,哼,進了殿,說不說可就不由她了。”
慕容霜苦笑,看着雲驚鴻說道,“六一在這裡,我總怕再出現當年若翩的事,我已經失去了若翩,實在不敢再冒任何風險了,就算她無害,我也得防着。”
雲驚鴻伸手握住慕容霜的手,柔聲說道,“你放心,當年的事,不會再發生,我已經讓人把阿瑤召了過來,讓她護着六一,肯定是萬無一失的。”
白雨濃靜靜站在一旁,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卻明白了許多,原來,這個低調的無雙姑姑,就是翩跹園那位公主的生母,那麼,自然也就是鳳凰宮的女主人,傳聞中已故的皇後。
隻是,她為什麼甯可做個沒名沒分的宮女,也不願以天下最尊貴的禮儀,踏入鳳凰宮,更不願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太極殿外,一襲淺藍衣衫的安婉蓉在聽到蔣東海的話後,臉色登時大變,低垂的眼睑遮住了泛藍的眼珠,拳頭緊握着,半晌沒有動作。
“皇上寵幸後宮嫔妃,不是該在凝香閣嗎?怎會在太極殿?”安婉蓉沉聲問道,一手若有若無撫着腰間的錦袋。
蔣東海不動聲色看着她的動作,笑着回答,“啟禀安嫔娘娘,前些日子貴妃娘娘自凝香閣回來後便生了病,皇上懷疑那裡不祥,已命人封了凝香閣,是以,改在了太極殿。”
安婉蓉眼中滿是疑惑,“可現在不過午後,皇上一向政務繁忙,怎會想起……”
蔣東海對答如流,“安嫔娘娘,這後宮,也不是沒有過百日服侍皇上的,唐貴妃和葉嫔娘娘不都在百日裡被皇上召幸過嗎?”
安婉蓉沉思片刻,皺眉問道,“可是,我并沒有沐浴更衣,不如,我回宮沐浴後再來太極殿服侍皇上?”
蔣東海笑着答道,“娘娘不用擔心,太極殿裡已經預備了香湯,衣衫也是有的,您沒有服侍過皇上,可能不知道,進入寝殿時,是不能穿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