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思菡過于平靜了,平靜到慕惜有些對她不放心。天外又飄起了雨加雪,慕惜早早讓人把火升了起來,因為她知道思菡怕冷。
下人上了來飯菜,思菡靜靜地吃着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慕惜問思菡:“如果你心裡難過就說出來,哪怕是哭一場也好,你總這樣下去,我擔心你。”
思菡卻笑了對慕惜說:“不必擔心我,我這個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而且因為心疾的原因也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對了,你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慕惜眯了眼睛道:“還差一步,我要去見一個人。”
思菡凝神聽着。
慕惜接着說:“是我已經病了的皇叔。他早年因為反對我的父皇而被父皇流放了。現在我卻要讓他重新得勢。”
思菡問:“你不怕他反過來殺了你麼?”
慕惜冷笑着說:“殺了我又怎麼樣,如果那樣他能複西楚,我甯願一死。複國比什麼都重要。”
思菡垂了頭,她說:“我陪你去。”
慕惜有些驚訝,她問:“你不用藏着了?你若跟着我東奔西跑的,紫衣候和蕭翎會發現你的。”
思菡扭了頭笑得慘然:“他們本來就在找我。我就是讓他們知道我在哪裡。你以為我不動聲色便是吃下了這個暗虧麼?不,我要讓蕭翎看着,我是如何報仇的。”
慕惜怔了一怔,沒有多說話。
慕惜的皇叔躲在一個叫做櫻花谷的地方,自從西楚滅了以後,她就一直在讓人打聽她這位皇叔的下落。正如她所想的,她這位不甘寂寞的皇叔也在準備複國的事情,而且她終于打聽到了他的下落。
準備好了一切,思菡大大方方地跟着慕惜去了櫻花谷。深秋的櫻花谷一片蕭條,慕惜一臉的興奮,因為她終于要起事了,不管是她去做,還是由她的皇叔去做,隻要能複國,這個複國的人是西楚的人就行了。其他的她才不會在乎那麼多呢。
然而思菡在進入櫻花谷以後,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裡出事了。
“氣氛不對,慕惜,你要小心。”思菡提醒着慕惜。
慕惜的眼色一冷,她道:“紫衣候能找到這裡來麼?”
慕惜的話提醒了思菡,紫衣候一直跟着慕惜,如果慕惜能找到她的皇叔,那紫衣候肯定也能找到。如果紫衣候早就到了這裡的話,那他是沖着慕惜來的。
思菡與慕惜一邊往裡面走,一邊留意着四周的動靜。當兩個人走到山谷裡面的一處山莊時,慕惜仰頭歎了一口氣:她就知道她這次的事情一定不會就那樣順利的。
紫衣候先她一步到了這裡,然後控制了她的皇叔。
紫衣候出現在了山莊的門口,他依然是那幅笑臉,隻是笑中多了一絲冷意。
“好久不見,别來無恙啊。”紫衣候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對思菡,還是對慕惜。
思菡沒有出聲,紫衣候看向思菡,又多了一句:“蕭翎沒有把你接回去麼思菡?我記得他在火燒長蛇村時,可是知道你是在裡面的。”
紫衣候說出這句話時,他看到了思菡眼裡的殺意。他要的就是這樣。他從來不是會嫉妒的人,但自從思菡離開他以後,他越發感覺自己思念這個女人,也越發想得到她。于是他不會看着她與蕭焰訣好,更不會讓蕭翎帶她回去。他要想辦法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哪怕不是作為自己的女人,而是作為自己的朋友。
可是紫衣候都這樣對待慕惜了,他還以為自己與思菡有得朋友做?
思菡依然沒有出聲,她不喜歡天家的人,以前雖然與紫衣候是好朋友,但那是在她落難之前。是在尹家被滅之前,也是在長蛇村被燒之前,患難以外的,稱什麼朋友?
思菡沒有出聲,她眼裡的殺意迅速淡去,眼裡的紅光也由盛變弱。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垂下眼臉掩飾自己的眼睛,但如今她不會,她就是要讓别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她脖子上挂着的項圈也似是感覺到了玉魚的怒意,竟發出了嗡嗡的鳴聲。
紫衣候眼色一凜,他知道眼前的這個思菡已經不是以前的思菡了。她身上的殺氣太重,重到他都感覺有些呼吸急促。但那又怎麼樣,他就是為她着迷。
慕惜看了一眼思菡,思菡的變化她自然也知道。然後又看向了紫衣候:“我的皇叔呢?”
紫衣候笑道:“他就在裡面,去看看吧,我沒有傷害他。我知道你一定想與他團聚。”
慕惜進了山莊裡面,山莊裡一個人也沒有。紫衣候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主動解釋說:“他們整天舞刀弄槍的,太危險了,于是我便讓他們去了一個沒有兵器的地方。我也是為了他們好啊。”
紫衣候的意思就是說,他将慕惜皇叔的人也控制了。慕惜在暗地裡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慕惜的皇叔就坐在裡面,他還是一身錦衣,隻是臉上憔悴了許多,也狼狽了許多。皇叔在看到慕惜時,卻隻是一聲哭笑:“公主?你來晚了。”
是的,她來晚了。但是她不甘心。
“慕惜,如果你願意,我願意将你帶回去,讓你安安全全地住在紫衣候府。”紫衣候說。
慕惜眼裡的戾氣散露了出來:“如果我是那樣想的,我便不會回到這裡來,你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
紫衣候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他看着慕惜,慕惜卻是一幅要與他拼命的樣子。
“一決勝負吧,你不是一直在探我的底子麼,我今天就把底子亮給你!”慕惜說。
慕惜要向紫衣候挑戰,但是這個時候紫衣候卻看向了思菡。思菡也不看紫衣候,她隻是說:“我不會插手。”
慕惜的皇叔歎了口氣說:“慕惜,你不是他的對手……”
慕惜冷笑了一聲:“不是他的對手,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慕惜說着,手扶在腰上,她腰時在軟鞭像一條蛇一樣沖向了紫衣候,紫衣候身閃過,手裡的劍也拔了出來。
思菡冷冷地看着他們打鬥,似是場裡的兩個人與自己無關。
皇叔看向了思菡,他有些自言自語地道:“放心,紫衣候不會傷害慕惜,她是西楚的公主,他就算要傷她,還要看天下人的臉色呢。我這裡的人隻是想起事的西楚遺孤,天下間,還有許多西楚人看着呢。”
思菡沒有答話,她從來就不相信紫衣候會傷害慕惜。她隻是感歎,慕惜空歡喜一場。
思菡知道慕惜會武功,但她沒有想到她武夫會這樣高。慕惜就是在與紫衣候玩命。她一點都不防禦,隻是瘋了一樣進攻。可紫衣候的功夫卻比她高上一籌。
紫衣候不得不全力防衛,就在他的劍快要傷到慕惜時,思菡腳下一動,身子擋在了慕惜面前,同時将紫衣候的劍折斷了。
紫衣候大驚,他從沒有想到,思菡有朝一日居然會有這樣高強的武功。
“你說過,你不會插手。”紫衣候說。
思菡眼裡的紅光大盛,她笑得竟有些邪媚:“那是尹思菡說的,卻不是我說的。”思菡的話一落,她脖子上的項圈鳴聲更響了。
紫衣候被思菡吓了一跳,慕惜卻大笑着說:“紫衣候,不知道這樣的思菡你還喜歡不喜歡!她都快要被身體裡的盅控制了!她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你不是心疼她麼!你也快要償失去至愛的痛了!哈哈――”
慕惜笑得太過張狂,紫衣候一個手刀将她砍昏了過去。他沉聲吩咐:“帶回紫衣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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