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鳳甯果然說到做到,第二日清晨,慕容霜還未起來,院外已經傳來唐鳳甯叽叽喳喳的聲音,“霜姐姐,哦不,師傅,您的徒弟唐鳳甯來給您請安了!”
慕容霜隻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這個唐鳳甯,唯恐天下不亂,還自言唐鳳甯?便是蘭妃也得稱唐鳳甯一聲七公主,更何況她呢。
如煙進了屋,更是哭笑不得,一邊卷起紗帳,一邊說道,“姐姐快出去看看吧,那位姑奶奶還跪在地上呢,如今,飛霜閣裡跪了一地,若不是我要進來給你送衣裳,隻怕也得跟着跪在那裡了。”
原本還躺着的慕容霜翻身而起,眼珠子瞪得仿佛銅鈴,“什麼?她跪在那裡了?”
說罷,翻身下榻,随手撈起一件外衫披在肩上,匆忙拉開屋門,看到外面的情景,幾乎撲倒在地。
堂堂七公主跪在地上,手裡端着茶盤,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一盞茶,身後一衆丫鬟小厮齊刷刷跪在地上,而飛霜閣的丫鬟仆人們更是被吓得魂不附體,扔掉手裡的抹布掃把,也跟着跪下,頭貼在地上,擡也不敢擡起。
“師傅,您起來了,徒兒來給您敬茶了!”說罷,唐鳳甯将茶盤托至頭頂,腰身微彎,恭恭敬敬說道。
慕容霜欲哭無淚,好想說一聲,七公主,您不帶這麼玩人的!這不僅會玩死我,也會玩死整個宰相府的!
“那個,七公主,您先……您先趕緊起來,這樣于理不合。”慕容霜上前幾步想要扶唐鳳甯起來,誰知,這位公主鐵了心似的,任憑慕容霜怎麼扶,她也不肯起來。
“你不肯喝我的茶,我就不起來!”唐鳳甯低着頭大聲喊道,似乎要和慕容霜死磕到底。
慕容霜環顧四周,此刻,她忽然很想念雲驚鴻在這裡,若是他在這裡,她就不用此時這麼為難了。
她不是傻子,知道這盞茶代表的含義,若是她接了這盞茶,便是認了唐鳳甯這個徒弟,若是不接這盞茶呢?隻怕這位七公主會跪死在這裡。
思及至此,慕容霜扶額歎息,“公主這是何苦?您若是想學醫,宮裡的太醫比我醫術高明不知多少倍,何必舍近求遠呢?”
唐鳳甯依然低着頭,語氣中滿是倔強,“我不!我就想跟你學醫,不僅可以學救人,還能學制毒,還能學做香料花粉,霜姐姐,您就收下我好不好!”
慕容霜幾乎要給唐鳳甯跪下了,她不明白,堂堂公主,面不改色跪在這裡,到底她是如何做到的?
“公主,不是我不肯收您,您是皇上的七公主,也是雲大人未過門的妻子,而我身份低下,實在不合适呀!”慕容霜别無辦法,隻得用身份這個借口,雖然她從不覺得身份高低有什麼不同,可此刻,她卻巴不得自己的身份再低賤一些。
唐鳳甯的肩膀微微垮了些,哭喪着臉說道,“我就知道,霜姐姐是生氣父王把我嫁給了雲驚鴻,你若是肯收我,我馬上就回宮求父王退婚。”
唐鳳甯此言一出,不僅是慕容霜吓了一跳,連身後的如煙也張大了嘴巴,這位七公主到底在想什麼?
“七公主,您誤會了,這不關您和雲大人的婚事。”慕容霜歎息一聲,以眼神示意如煙去找雲驚鴻來。
如煙愁眉苦臉,指了指太陽,以口型說道,“師兄早朝還沒回來呢!”
半晌,慕容霜咬了咬牙,接過唐鳳甯手裡的茶,無奈說道,“七公主,茶我接了,你先起來,我可以教你一些醫術,不過拜師的事,咱們以後再說。”
她話音未落,唐鳳甯已經擡起頭,滿臉興奮的站起身來說道,“你肯教我了?可是你既然肯教我醫術,為什麼不肯收我做徒弟呢?”
慕容霜從未見過如此執着的人,還是如煙機警,接過話茬說道,“我姐姐的師傅死前有遺囑,在她未成親之前,不得收徒!”
聽聞遺囑,唐鳳甯“噢”了一聲,仿佛明白過來,“這樣啊,可是霜姐姐不是已經嫁給雲驚鴻了嗎?我早就聽說,霜姐姐是雲驚鴻最愛的霜夫人!”
如煙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慕容霜卻輕輕一笑,說道,“先師所說的成親,是那男人此生隻能娶我一人為妻,此生隻能愛我一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才是婚嫁,公主想來是不會懂的。”
唐鳳甯眉頭緊蹙,在她的心中,男人怎麼可能隻娶一個女人?就是她将來的夫君,出了她之外,肯定也會有侍妾的。
可當慕容霜說起一生一世一雙人時,她的心中忽然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心底有某一根弦被撥動。
“那我就不嫁雲驚鴻了,這樣,他就隻屬于姐姐一人。”唐鳳甯嬌憨單純,而她對雲驚鴻并無特别的感情,因此嫁與不嫁都無所謂。
慕容霜冷冷一笑,将手裡的茶盞遞給如煙,歎息着說道,“公主還太小,很多事不懂,就算你不嫁給他,日後他也會娶别的女人,這不是你的問題,而是在于他。好了,今日不說這個,公主來我這飛霜閣,我自然不敢怠慢,既然公主非要學醫術,不如先從香料學起。”
唐鳳甯扁扁嘴想要反駁,可轉念一想,臉上又露出了笑,點着頭說道,“好呀,那你教我怎麼制作那種讓男人動情的香。”
如煙聞言差點撲倒在地,她忽然有一絲懷疑,這是宮裡那位金枝玉葉的七公主嗎?
慕容霜眼皮狂跳,嘴角帶着一抹僵硬的笑,“那種香用料極多,公主得先學會辨别藥材,才能調制,不如,我們先從安息香學起。”
說罷,也不顧唐鳳甯滿臉不樂意,慕容霜拉着她進了藥房,當務之急,是先用這琳琅滿目的藥材轉移唐鳳甯的視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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