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無滅國之意,那日攻入皇宮,柳世民自然不願受降,還說甯可死也不願投降,當時屬下就在身邊,親眼看到柳世民拿自己的宮女當肉盾,随後發瘋似的和皇上打鬥。皇上本想手下留情,卻不料反被刺傷,正欲相抗,那柳世民自己腳下打滑,生生撞在了皇上的青龍劍傷,當場殒命。”
柳落英眼中憤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玉柳國從此消失了,那你還知道關于玉柳國的什麼消息?”
“萬聖公主被燒死在宮中。”
“燒死?”柳落英心中更加凄涼。也是,當她易容裝扮逃走之後,總得有人裝扮成公主模樣,起碼穿戴上要足以辨認身份,一場大火,可以将人燒得面目全非,認不出本尊。
“是的,可憐的公主久居深宮,戰争對于她來說,其實最無辜。”無恨說道:“别看皇上善于領兵打仗,可屬下心裡知道,他這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其他國家總是生事發動戰争,他也不至于屢屢出戰殺人。”
“殺人?”柳落英哆嗦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冷。如今,她就是來殺人的。殺的就是殺人如麻的金禦麒。
“若可以,誰都不想殺人性命,這也是無奈之舉。娘娘,皇上是面冷心熱,對娘娘的情意深不可測。”無恨自知話太多,說道:“娘娘,屬下多言了。”
“你先下去吧,本宮想靜一靜。”柳落英打發他。
“是,娘娘。”無恨悄然退下。
柳落英心緒起伏不定,同時,思念撕咬着她的内心,而痛苦的感覺越來越甚。父皇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而她所要面臨的就是将殺害父皇的男人殺死。而這個男人,太過強大,又太過柔情似水,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沒有殺死他卻反而害死了自己。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想着懷裡藏的飛鴿傳書,就翩然進入内殿,清風明月均不在,她安心看着小竹筒内的消息。隻有一句話:盡快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看罷,柳落英用火石點燃一支燭火,将這消息給燒了。看來,主人是等得不耐煩了。她不免有些置氣,他是不是太過急切了。下慢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若一個不小心,被金禦麒察覺,以他的個性,她必定當場斃命,且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他看着自己時的目光,柳落英自然知道他是在看着慕容傾城。那目光是多麼柔情似水,又多麼熱情如火。若不是先入為主的恨意,她早就迷失在他的深情裡。下毒,還得尋找機會不可。
正想着,機會就來了。
“小姐,玉明來了。”清風進殿,聞到一股子煙火氣,沒說什麼。
玉明?是金禦麒身邊的丫環。于是,她說:“讓她進來吧。”
“是。”
清風離去,轉眼玉明就進來了:“見過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怎麼了?是皇上讓你來的?”柳落英擺出皇後的架勢。
“不,是九真。他說皇上寒病突發,皇後娘娘理應知曉。”
“什麼?什麼寒病?”柳落英自知失言,趕緊補充:“他、他怎麼又病了!”
“皇上多時未發病,此次又是來勢洶洶。九真說,皇上本不想讓娘娘擔心,好讓娘娘安心為受災子民求佛祈福,可九真自覺不妥,就遣奴婢來告知娘娘。”
“好,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玉明應聲走了,絲毫未看出柳落英破綻。
柳落英一陣竊喜。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幫她,這第一次下毒的機會算是來了。金禦麒啊金禦麒,别怪旁人心狠,實在是你得罪了太多人,也該遭受遭受痛苦了。
雖這麼想,可心裡除了恨意為何還有别的情愫?柳落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到底是什麼?是不舍還是不忍心?她猶豫了。不行,不能這麼猶豫不決,他是自己的仇人,是殺父仇人,他必須死,才能對得起父皇的在天之靈。
柳落英在心裡暗暗強迫自己必須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其實,她本是深宮中無憂無慮的公主,這種殺人的事永遠都輪不到她的頭上。可如今,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就算她不去殺他,别人也會來殺他的。早殺晚殺都是死,他必須為自己的過往付出代價。
入夜,柳落英準備好了一碗湯藥,親自端着送往禦龍殿。而玉明告訴她,皇上待在熾焰潭,沒有出來。她隻好找去熾焰潭。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就進不去。
皇宮的布局她爛熟于心,主子也早已告知,熾焰潭隻有皇上與皇後能進去。可是,她真的進不去,眼看着手裡的湯藥快涼了,她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不想被看穿,她隻好索然無味地回了添福殿。那碗已下了毒的藥,被她悄悄倒在了花園的角落,埋入泥土中。隻好下次再動手了。
在石家已住了數日,傾城逐漸習慣了這兒的生活起居。尤其有醫書和逸湘的陪伴,令她不至于太無聊,隻有在夜深人靜之時,她才會胡思亂想。
石逸湘看着傾城:“水兒姐姐,你總是在房間裡看醫書,難道不悶嗎?”
“我可不想一直失憶,難道你想永遠看到失憶的我嗎?”傾城對她說,臉上的傷痛一閃而逝。
“當然不想啦,可話雖如此,你别勉強自己嘛,反正我們家有的是米糧,不多你這口。”石逸湘說:“記得我們将你救起時,你身着男裝,的确是有些古怪。”
“對了,那套衣服還在嗎?”傾城說道:“我想看看,說不準會有什麼線索。”
“好,小素将它洗幹淨了,還有靴子。”石逸湘走開去:“水兒姐姐,你稍等,我去去就來。”
石逸湘剛走,石逸航就進來了,一見傾城埋頭苦讀的樣子,就說:“水兒,别這麼用心,小心傷了身子。”
“我想多看看醫書,好早點找到法子恢複記憶,我不想總是依賴你們。”傾城對他說:“對了,我落水的地方上遊是什麼國家?”
“這條河很長又寬,流經數個國家,其中之一就是衛國。哦,也就是現在的衛州城。”
“為何會改名?”傾城有疑問。
“衛國被金鎏國所滅,就改名衛州城了。”石逸航解釋。
“又是金鎏國。我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國家,在茶館的時候也是,而銀甯國也被金鎏國打敗過。”傾城說道:“你說,我會不會就是從衛州城漂來的?”
石逸航搖頭,說道:“不好說。都有可能,慢慢想吧,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