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順帝一陣頭疼。換做其他人欺負了芙兒,他身為一國皇帝,不管是誰都可以抓來砍了給心愛的女兒出氣,但是容皇後……他恐怕真的就隻能讓芙兒吃了這個啞巴虧。
那個像是妖魔一樣的禍國妖後,喪心病狂到能娶一國長公主來當妃子,簡直就沒有做不出來的事情。光順帝以前一向對容皇後敬而遠之,最不想招惹得罪的就是容皇後,北晉和東越也一直保持着多年的和平關系。
就算他再疼愛芙兒,他也不能為了一個公主受了點委屈,就毀了兩國之間的關系,跟東越起沖突甚至是發生戰争。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貞慶公主這時候終于止了哭聲,看見光順帝一臉尴尬為難的樣子,自己擦了擦淚眼,低聲道:“父皇不用在意,這次的事情兒臣本身也有不妥之處,而且兒臣不過是身上被弄髒了點,并沒有受傷,這件事情也不是大事,依兒臣看……就算了吧。”
光順帝暗中長松了一口氣,十分欣慰。要是貞慶公主非吵着鬧着要他找容皇後給個說法的話,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幸好貞慶公主雖然備受他疼愛,倒是并沒有被寵壞,仍然乖巧懂事,這種時候沒有任性哭鬧,而是懂得給他台階下,果然沒有白疼了她這麼些年。
“委屈芙兒了。”光順帝頓時更覺得這個女兒十分窩心,“宮裡新上來了一批南邊來的珍奇寶物,是北晉這邊沒有的,朕讓人送到你宮中,先給你随便想挑多少挑多少,就當是補償你這次受的委屈了,好不好?”
貞慶公主早就已經擦幹淨的小臉帶着淚珠,像是一支沾着晶瑩水滴的盈盈花苞,乖巧地低下頭:“兒臣謝過父皇。”
“還有一件事。”光順帝笑道,“朕聽聞中書令的大公子不久前在宮外見了你一次,對你十分傾慕。朕看那孩子文武雙全,品貌俱佳,你如今也十六歲了,到了該考慮終身大事的年紀,朕總希望給你招個你自己滿意的驸馬,要不要擇個日子,讓中書令大公子進宮裡來一趟,給你相看相看?”
貞慶公主紅了臉:“父皇又來打趣兒臣……兒臣不過及笄剛過一年而已,哪裡就急着這事。況且兒臣的身子……”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停,頭埋得更低。
“兒臣不想嫁人,就想一輩子留在父皇膝下盡孝,難道是父皇厭了兒臣,才要急着把兒臣嫁出去?”
一說到貞慶公主的身子,光順帝頓時也沉默了。
貞慶公主十三歲的時候為救他擋了刺客一劍,傷到了小腹,此生都不會再有孩子。而北晉律例規定,迎娶公主的驸馬是不能再有姨娘小妾的。這也就意味着,哪個男子娶了貞慶公主,勢必要終生無子。
這個時代對于子嗣後代看得極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娶的是金枝玉葉天潢貴胄的公主,要是會因此而斷了香火的話,隻怕也沒有幾個男子願意。
貞慶公主不能生育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傳出去,但她嫁人了之後,遲早得讓驸馬知道這事,到時候再生出怨怼來,反而更麻煩。
北晉女子出嫁比東越西陵都要早,一般在十二三四歲的時候就訂下親事,一到及笄立刻出嫁,拖過十六歲的都很少。
貞慶公主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光順帝之前也提過好幾次她的親事,她都一直推辭拖延,一點也沒有想要嫁人的意思。
光順帝想到她的身體問題,出嫁後就算仗着皇室的威懾,驸馬不敢對她有什麼怨言,他們夫妻之間也必定恩愛美滿不到哪裡去,貞慶公主不想嫁人很容易理解,便也沒有急着催促她出嫁。
“芙兒不願意便罷了,這事以後再說吧。”光順帝說,“朕糊塗了,你現在身上還濕着,倒跟你說這個。趕緊去沐浴更衣,籠個暖爐烤一烤,天這麼冷,當心着涼了。”
貞慶公主穿的中衣是不透水的綢衫,而且她撲在水窪裡的時候,水窪裡并沒有多少積水,主要都是爛泥。她身上的襖子雖然沾滿了泥水,看過去狼狽不堪,但其實并沒有濕到裡面,不然她也不可能大冬天頂着一身濕衣在這裡坐這麼長時間。
光順帝囑咐完,也不久留,起駕離開了延熹宮。
貞慶公主等到光順帝的禦駕消失在了延熹宮外面,這才讓宮女們服侍她脫下了身上的髒衣。臉上仍然挂着淚珠,抽抽噎噎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上方,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黑色琉璃珠一樣的眸子。
……
水濯纓晚飯的時候吃完那一坨頂着抹茶蛋糕名字的不明物質,一晚上處于整個人都不好了的狀态。那蛋糕其實并不能當一頓正經飯吃,但她吃完以後深深地感覺她這輩子都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绮裡晔擔心她晚上餓着,又逼着她吃了點飯菜,現在她已經無法形容她肚子裡是個什麼感覺。一晚上就跟個孕婦一樣端着肚子,小心翼翼地不敢亂動,一動就有一種很想讓靈魂出竅脫離肉體的沖動。
好不容易等到夜裡,胃裡的東西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整個人就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嘴裡雖然不再有那個味道,但她感覺這味道已經深深地镌刻進了她的記憶和靈魂深處,就像基因編碼裡面的本能一樣,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上床睡覺的時候,绮裡晔非常理所當然地跟到了床上,水濯纓把着床不讓他上來:“你睡外間!我不想跟你一起睡!”
她還想好好晾他個幾天,讓他對這次教訓印象深一點的,要是這麼快又同床共枕了,還有什麼效果?
绮裡晔支着下颌思索地望着她:“你要是還覺得生氣的話,我明天再做一桌飯菜向你賠罪怎麼樣?”
水濯纓:“……”
這叫賠罪嗎?這叫謀殺!
一塊抹茶蛋糕就已經讓她感覺像是死了一遍,要是再來一桌飯菜的話,她有幾條命都不夠吃的!
“不生氣的話,那我就上來了。”
绮裡晔說着已經寬衣上了床,把水濯纓圈在床鋪裡面一側,水濯纓捂着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算了,你上來就上來好了……但是不準碰我!”
绮裡晔支起身子望着她:“剛才的晚飯你應該還沒有吃飽,要不要我去給你做個夜宵?”
水濯纓:“……”
她剛剛警告他不準再強行逼迫她做不願意的事情,他這是又get到了另外一種對付她的新方式嗎?不能用十九獄和SM調教道具,就開始改用黑暗料理?
绮裡晔在床上順手便把她攬進懷中,像以前一樣,很自然地幫她脫掉了身上還穿着的中衣,取下頭發上的簪子。
水濯纓一個頭兩個大,覺得自己還是必須堅定自己的立場,否則這樣下去,她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她還是得被他用黑暗料理的大山壓得死死的。
“先警告你,我今晚肚子不舒服,你抱着就抱着,不準動手動腳,更不準越雷池一步。否則你就算花十年時間,廢了兩隻手做一桌滿漢全席來也沒用,大不了我就是不吃。”
绮裡晔這次總算妥協:“好。”
抱着她躺在被窩裡面,開始的時候還老老實實的,不到五分鐘時間,手就又伸進了她的衣服裡面。
水濯纓怒了:“跟你說不準動手動腳,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绮裡晔:“滿漢全席怎麼做?”
水濯纓:“……”
冷笑了一聲。好啊,真要跟她玩是吧,那就比比看誰更狠!
第二天早上,绮裡晔一到用餐的側廳裡面,就看到桌上一大缸子黑不溜秋的不明物質,像是煤灰和泥巴加水攪拌出來的糊糊,水濯纓坐在桌子對面他昨天坐的位置,一臉賢妻良母溫柔賢惠的笑容望着他。
“這是我大清早起來給你做的皮蛋瘦肉粥,全部吃下去,一點都不準剩。我給院子裡面的大黃試過了,它吃了不會拉肚子的。”
來啊!互相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