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精佛袖而去,弄的一邊的嬸嬸挺不自在,尴尬不已。嬸嬸屈身一禮道:“孩子,你不要怪罪這老貨,他也有難處,先前的事情,嬸嬸在這裡替他給你賠罪。還有,你在家排行老二,我就叫你二郎吧,可否?”
“好的,嬸嬸,我很樂意你叫我二郎。我和處默是過命的交情,我會把你們當做親人的,隻是我腦袋想起來一些事,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嬸嬸不要見怪,呵呵呵。”說完,李哲也不好意思了,自嘲的笑了笑,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孩子般的舉動惹得嫂嫂都投過來責怪的眼神,在别人家裡,把人家的主人都氣跑了,這算怎麼回事啊。
“二郎,真的不要怪你程叔叔,他要看護一大家子人。在長安城,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處默那一天在我們房門外跪了一夜,我們也考慮了一夜,不敢在陛下面前給你求情的。老爺雖然不說,可他知道陛下在想什麼,他說陛下在下一盤棋,他不能去掀棋盤,你已經掀了棋盤,他不能再上去踩一腳。一大家子,好幾百口人啊,陛下是天下雄主,殺伐果斷,二郎,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是嗎?”
“夫人,别看二郎還小,但他知道其中利害關系,你放心吧,他隻是一時轉不彎來。他把你家大郎當做親兄弟,看你家大郎渾身是傷,而且還是你家老爺下的手,心裡不舒服而已。覺得自己被你家人拒之門外了,呵呵呵,我們會勸勸他的,其實他心裡明白着呢。”在身旁的伯母幫李哲解釋道。
李哲明白,人家能跟自己講這些話,就不再拿自己是外人了。李哲當然知道,李世民李二大皇帝那是一般人嗎?說他殺伐果斷那是好聽的,應該是心狠手辣才是。殺兄殺弟,把哥哥兄弟家裡幾百口子,不分老幼,連吃奶的孩子都不放過,全都斬殺幹淨。完事後還把嫂子弟妹弄進被窩裡,那是怎樣的心狠手辣啊。老妖精作為玄武門之變的參與者,對整個事件的過程更是一清二楚。皇家為了自身的利益,殺幾個功臣那根本不算事。殺了還不算,還得給你按上一大堆的帽子,謀反啊,貪污啊,反正有借口殺人就成。曆史上冤死的人還少嗎?最著名的嶽飛,趙構難道不知道嶽飛是冤枉的嗎?他知道,隻是殺嶽飛對他有利而已,如是給嶽飛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後世對莫須有三個字争議很大,不過多數人認為,莫須有就是不需要的意思。就是不需要你有罪,你隻要去死就成。看皇家有多霸道,要你去死,還需要你有罪嗎?根本不需要,嶽飛就是不明白,說什麼也不承認有罪,如是諸般酷刑加身,還連累嶽雲,張顯慘死。還有韓信,冤不冤啊,臨死還喊冤呢。明朝朱元璋為了鞏固自身的統治,火燒慶功樓。胡惟庸案,藍玉案,冤不冤啊。但是他們都對朱元璋的統治造成了極大的威脅,這就是曆史上所說的淮西集團,他們都是朱元璋的老鄉。徽官掌握全國的軍政大權,結成淮西集團,傾軋其他的政治集團。朱元璋發現對他的統治構成了威脅,一個字,殺。加上後來的空印案,郭恒案,前前後後殺了十萬人。看到這裡,大家還不明白嗎,皇家最是冷皿無情。
李哲心裡歎了口氣,裝裝樣子就行了,别演過了。如是給便宜嬸嬸躬身一禮,道:“我明白了,嬸嬸,受教了。我年紀小,還不懂事,你原諒則個。”
“你很聰明,二郎,嬸嬸知道你不是凡人,你給處默的物件無一不精,不像是大唐所有。但是嬸嬸相信你也是個聰明人,程國公府以後也是你的家,二郎。”
什麼都不說了,李哲再次躬身一禮。
這時候,烈酒已經取來,應該是唐朝最烈的酒,三勒漿。李哲聞聞味道,不是很沖,也就二十七八度,不到三十度,遠稱不上烈酒,聊勝于無啊。
李哲也不用人幫忙,把人全都請出去。然後把程處默剝了個精光,拿三勒漿給他擦洗全身,腋下,股間,手心腳心,也不怕浪費,反正不花他的錢。李哲賣力的擦着,物理降溫啊,後世誰不懂啊,小兒科。程處默因為高燒神志已經深度昏迷,根本不知道有人把他全身剝了個精光,而且李哲還惡作劇的拿手指頭撥了撥他那胯下的東西。李哲忙活了一身的大汗,後背傷口也隐隐的作痛。李哲自己也趕緊吃了兩粒頭孢,心說,好不容易沒被殺頭,要是發炎把自己弄挂了就虧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一個時辰後程處默的臉色也越來越好看,不像一開始那麼紅了。李哲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已經沒那麼燙了,體溫應該降了不少。李哲拿被子蓋住他的小腹,然後出門叫人進來,進來的是一個圓臉的胖嘟嘟的小丫鬟,年紀和李哲差不多大,眼睛大大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很是好玩。李哲躬身一禮,道:“麻煩姐姐去請禦醫和程國公來。”
李哲的做派吓得小丫鬟連連擺手,嘴裡嚷嚷道:“别别别,别叫姐姐,我是下人,被主人看到會被打死的。”
說完,小丫鬟還心虛的探頭看看門外。然後吐了吐舌頭,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兇口,給李哲一個白眼,扭頭就跑了。
萬惡的舊社會啊,對下人禮貌一點都不行啊!階級真是無處不在啊!李哲自嘲的笑了笑,轉身再去看看程處默,這家夥應該是好點了,呼吸均勻,不是剛開始的粗重喘氣聲。李哲發現這家夥還挺可愛的,眉頭可能因為不舒服的緣故,不時地皺皺。李哲此時已經真正的将程處默看成了鐵杆兄弟,能為自己豁出命來的人,如果還不當成兄弟,傻啊。
不一會,門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老妖精首先大步走了進來,手裡還拽着一個人。李哲一看,樂了,拽着的不是别人,禦醫老頭。隻看他衣衫淩亂,氣喘籲籲,連靴子也掉了一隻,好不狼狽。嘴裡正嘟囔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老貨,我必不與你幹休。等我治好了大郎,看我不告到陛下面前,治你個侮辱禦醫之罪。哈哈哈哈,有救了,有救了,老貨,大郎有救了。”
原來,他已經發現躺在床上的程處默,呼吸均勻,臉色也已經正常,不那麼潮紅了。他三步并作兩步奔到床前,快得很,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老頭。他抓起程處默的左手,右手兩指搭在他的脈搏處,左手捋着胡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時間過得真慢,像是靜止了,滿屋子隻剩下呼吸聲。
慢慢的,老頭眼睛終于睜開了,眼睛越來越亮,慢慢的又笑彎了,成了老月牙,哈哈哈,是樂的。老頭将程處默的手放下,站起身來笑呵呵的朝老妖精拱拱手,道:“老貨,恭喜你了,大郎體内風邪減輕,脈搏有力,身體已無大礙,恭喜了老貨。”
然後一本正經的對李哲彎腰深深一個大禮,道:“小郎君,我知道我的醫術入不了您的法眼。但是,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收我為徒。我發誓會好好使用你教給我的醫術,一生治病救人,活人性命,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說完,再次對李哲彎腰一禮。什麼嘛,李哲又蒙圈了。你一個老頭子,都是禦醫了,還要跟我學習醫術,還要将我的醫術發揚光大,你還能活幾年啊!俺的神啊,李哲摸摸額頭,郁悶了。都一把年紀了,還是那麼有求知欲,好學生啊,這個不好拒絕,就是年紀大了點。
李哲歎口氣,伸手扶起老頭,誠懇地說道:“老爺爺,你是禦醫,肯定醫術精湛,小子是萬萬不及的。我隻是粗懂一點醫術,我把我的醫術寫下來,交給你,咱們共勉吧。但是,我提個要求,就是把我教給你的東西,不要藏私,誰想學就交給誰,讓它惠及天下,造福天下人。其實,我們漢人有些敝帚自珍,互相不交流,不學習。還有就是講究傳子不傳女,甯願失傳,也不交給外人,多少好東西都失傳了,可惜了。我也希望你把你的學問交給想學的人,能讓自己的所學造福社會人類,不是一種美德嗎?”
這話說得驚天地泣鬼神,連老妖精都在一邊朝他豎大拇指,并且朝李哲擠眉弄眼的。
這話李哲說的是實情,漢朝的炒鋼法,諸葛連弩,木牛流馬,等等,都失傳了。要不也不會出現後世的小日本拿着從唐朝學來的技術,造出的破刀,賣的滿世界都是。這是我們漢人的悲哀啊,敝帚自珍,不交流,閉門造車造成的。
聽了李哲的話,老頭深受感動,長施一禮,眼含熱淚,哽咽道:“受教了,就依小郎君所言便是。”
“好,這一次你這老東西做的大氣,俺服了。今天我家的好酒随便你喝,看上的東西你随便拿,哈哈哈,我家大郎多虧老先生了。哈哈哈。”轉眼間,老東西改老先生了,這得多麼不要臉的人才做的出來啊!李哲深深地替程處默感到悲哀,怎麼攤上這麼一個不要臉的爹啊!哈哈哈哈,以後有的他受了,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頭笑呵呵的對老妖精道:“我再開幾副補皿的方子,固本培元的。隻要小郎君能控制住風邪,那大郎就無礙了,頂多兩個月,大郎就又會活蹦亂跳的給你惹禍招災,哈哈哈。”